他把电话轻轻放下,然后推开门走进病房。
周群的表情茫然,任苒走到他面前,他似乎并没看见,护士解释说他现在并没有完全清醒,但只要醒了就好。
过了不长时间,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十几秒,周群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他看着任苒。
那目光平静地让人觉得……心碎。
任苒轻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因为受伤,他的头发被剃掉了一半,整个人看上去很不匀称,下巴上已经冒出青青的胡茬,任苒用力眨了一下眼,把眼中的湿意掩饰过去。
周群的眼睛慢慢眨了一下,可以看出他的眼睛干得厉害,嘴唇也是。
“不要紧了,你睡把,你的伤不重,很快会好的。”
周群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这句话,他看着任苒,只是那样安静的看着。
任苒觉得胸口有一种快要融化的酸楚,他抹了下眼,转过头去:“你好好休息。”
刚才听聂成光说话的时候他一直都很镇静,也许泪水那时候已经在积聚,只是现在才流了出来。
任苒出了病房,程士祥恰好迎面而来,两个碰了个正着。
程士祥的专业素养看来颇高,往里瞧了一眼就做出了判断:“醒了?”
“是啊。”
他点了下头:“只要醒了就可以放心了,外伤慢慢养。”
“您有事吗?”任苒忽然想起件事情来:“任舒今天在不在家?”
“他今天上午有课,中午应该会回去。”
任苒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他点了下头,虽然没说,但程士祥已经问:“你着任舒有事?”
“一点私事。”
他朝外走,没几步程士祥快步跟了上来,一边走一边解开扣子把白袍脱了。见任苒看他,简短的说:“我和你一起去。”
他在白袍子底下穿着一件小立领衬衫,领口有一粒水晶的扣子,走动时那有些锐利的水光一闪一闪的。
程士祥开着一辆银灰色的车,停在阴影里,让人感觉到一重凉意,到了阳光下,却有一种刺眼的锐气。
程士祥的车开得很稳,可即使过了两个红灯,还是十分钟就到了地方,任苒隔着车窗抬起头,明明才隔了两天没有回来,可是感觉像是已经过了许久了,久到再看到这里,觉得这个地方又冰冷又陌生。
在电梯里的时候,程士祥还是一句话都没问,可任苒觉得,这个人恐怕什么都清楚、一清二楚。他跟来,是为了要一个明白,还是为了什么?
这个,任苒就猜不到了。
任舒开门的时候,看起来也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任苒很了解他的习惯,进门先换鞋、喝水,然后一定要把衣服换了。
他看起来比上次瘦了一些,脸上带着疲倦的痕迹,看到程士祥的一瞬间露出了欣喜的神情,再看到任苒时就变成了意外。
“你们……怎么这会一起过来了?”
任苒看任舒。
他最熟悉的一个人,也是……最陌生的一个人。
“我想和你谈谈,”他说:“单独的。”任舒有些狐疑的看着他,程士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任舒点了下头:“好……请跟我来。”
任苒站在阳台上向对面看,对面的房子显得安静和空旷,没有人居住的痕迹,任舒倒了一杯水过来,任苒低头看看,杯子还是从前买的那一套。阳台外面风很大,吹得任舒的头发显得很凌乱。
第十六章
“你有什么事情找我?”
任舒大概想到了别处,他回头看看靠在流理台那里,正在点烟的程士祥,医生的手应该是很稳当,但是他第一次并没有把烟点着,第二次才点着了。
“我来,和程医生没有什么关系。”任苒看着他。
任舒的神情并没有放松多少。
“我想问你一件事。”
任苒声音很轻,他转头看着窗户外面,可以看到对面的房子的窗子,玻璃上隐约映出站在这边阳台行的人影——任苒忽然间想到一件事,孙浮白在对面那栋楼里留下那间房子,证号与过去的自己遥遥相望,真是巧合吗?他有没有一站在那落地窗那里朝这边看?
他可以看见灯亮,看见自己在屋子里走动,看到······
任苒把那些想法抛开,他回过头,深深注视着任舒:“几年前你出过一次很严重的车祸,当时,你的弟弟也在车里。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获救了?”
任舒仿佛被人在胸口重重的撞了义记,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艰涩的问:“你问这个做什么?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送你去医院的人并不是在出事的车里发现你的,对吧?他遇到你,当时你再离出事地点好几百米的另一条山路上。你能走那么远去求助,,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别人你的弟弟还在车里,你离开的时候他还没有断气?”
任舒的呼吸急促,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任苒从来没有看过他这样的表情——即使是他重病卧床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失态过。
“你那么希望他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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