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群为这个生了好长时间的闷气,後来还是憋不住问任苒原因。
“这个时间最短,学费也最便宜。”
是啊。
周群低下头。
在现实面前,由不得人不低头。
“再说,将来有钱还可以深造嘛。”任苒破天荒的耐心安慰他。
旅游服务与管理这个专业,其实在这间学校只有服务前两个字落在了实处,管理课程不过是走过场。学了一年,後一年就是实习了。周群的烹饪中餐和西餐课程也差不多是同时结束了学校里的课程──即使在学校里,周群那个专业也没读多少书,整天就守在案前,切啊切,剁啊剁。周群的手指看起来并不显的灵活,但是似乎是天生适合干这行,看他灵巧的摆出一个漂亮的冷盘造型,任苒用力的替他鼓起掌,周群的脸红了,两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好!以後我的肚皮就全靠你了!”任苒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背,周群没防备,被拍的一个趔趄。
任苒这一年来,变化很大。
以前他讲究吃穿,讲究生活细节,以前的任苒因为天生的美貌,也很在意自己的外表。现在却和周群一样剪的短短的头发,依然清瘦,偏瘦,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和以前的任苒,已经没有任何,任何的相似之处。无论是外表,还是精神。
实习比他们事前料想的还要苦和累。
职业学校联系的酒店是一家名义是上三星级,其实非常老旧的酒店。老旧的意思,意味著一切工作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去做,洗地机有一台,但经常坏,好在这里要求不严,凑和著也够用。吸尘器起码使用了五年以上了,壳子陈旧的全是划痕,脏兮兮的,每个楼层也只有一台。厨房里到处藏污纳垢。每年职业学校都会送一批实习生。但就任苒所知,没有一个人实习期结束後留在这里。
原因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先说周群,除了打扫卫生还是打扫卫生,要麽就是干下脚活儿,到现在还没沾上灶边,菜刀也没摸过一下。
任苒在客房部实习,简直象是小工蜂一样被操的直不起腰来。走客,换客,走客,换客……不行,不干净,重来。不行,不整齐,重来。不行,不够快,这叫一什麽速度,一上午才干七间?不行,不行,不行……
晚上回去後,倒在宿舍糟糕的硬板床上,任苒没出声,床板替他发出深而长的呻吟声。
“累吗?”
“嗯。”
“我给你带了吃的。”周群关上门,把从餐厅带回来的包子掏出来:“还不凉,我给你倒水,你吃吧。”
这包子也是餐厅里剩的饭菜,不过相对来说很干净,因为不象其他菜里一样被被洒进烟灰,泼进酒,混进其他菜的菜汤和人的唾沫。
包子热的时候可能很软很香,不过虽然没凉透,但口感已经不一样了,皮硬了,馅油了。任苒就著热水吃了好几个,才想起来抬头:“你吃了吗?”
“吃,吃了。”
“胡扯。”任苒一眼就能看出他没说实话。想也知道,他在客房被操成这样,周群在厨房也不会轻松。他拿了一个填进周群嘴里:“快吃。”
周群身上有一股油烟味儿,很重。
任苒手上是一股消毒水味。
现在任苒知道,为什麽所有实习生结束後,都没有留在这里。
这里体制陈旧,合同工永远欺压临时工,临时工永远没有签合同的希望,除非你是经理的侄子外甥或是一个更有来头背景的身份,待遇低到不可思议,如果不是包了住宿,那点薪水连在这个城市租房子的房租都不够。
他们这些实习生,其实就象一群群的炮灰。被学校踢给饭店,再被饭店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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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感冒。。。
鼻子里象塞了三斤棉花,一丝气都不透,憋的连水都喝不下去。
往事不要再提 7
“拿了证,你想去哪儿呢?”
任苒不说话。
周群推推他:“去洗脸吧。”
“我在客房洗过了。”
“那也得刷牙。”
任苒翻个身,不动。
累的一动也不想动了。
周群下了床,过了几分锺又回来,拍拍他的肩膀:“刷吧。”
任苒勉强抬起眼皮看他。
周群一手端著一只盆,一手端著茶缸,牙刷放在上面,已经挤好牙膏了。
“你就在这儿刷吧。”
任苒迟钝的把牙刷拿起来,含了一口水,开始刷牙,上刷刷,下刷刷,然後把沫和漱口水一起吐盆里。周群一直端著盆没放下,等他好了才走,然後过了两分锺又拿了热毛巾来:“擦脸吧。”
他还端了盆热水来,让任苒把脚泡进去。
“都肿了。”
“嗯。”任苒实在累的一个字想多说了。
“多泡泡,不然明天更难受。”
他蹲下去,替任苒轻轻按揉脚趾。水很烫,脚上的皮肤人身上最厚的一处了,也开始痛,任苒想把脚抽出来,但是周群把他的脚握住了,坚定的说:“一定要泡。”
任苒模糊的想,他的脚都这麽痛,那周群的手在这麽烫的水里,不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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