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便诡异在此,废后被打入冷宫后,天子查处了一大批的底也伽并将其销毁,底也伽在璟朝内已经禁止流通了,宫中更是没有,这服食底也伽过量之说又从何而来。
天子明知此事蹊跷,却未细查,直接将废后葬入陵墓,悄无声地将此事压了下去,好似死去的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废后同天子在一块的这些年,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兀然因犯事打入冷宫后,丧失了神智,天子都未去看过一眼,如今死因蹊跷又被匆匆下葬,天子也不表示一点的痛惜,天子此举着实令众人心寒,也让众人嗟叹,天子之心非人能测。
废后一去,鉴于其曾经身为国母的身份,依照璟朝规矩,为表对其尊重与哀悼,皇亲国戚三年内不可置办喜事,天子也不可再立新后,待三年期满方可。
对于此等规矩,有人喜有人忧。
喜的人便是晏殊楼一方了,新后不立,良妃短期内便无机会再登后位,而三年的时间,完全足够晏殊楼将良妃从那高位上踹下去。杜御恭也也庆幸自己早了一步成了亲,不受其影响——他前段时日便同方语嫣成了亲,这亲成得十分低调,只宴请了几位好友。晏殊楼因同其关系不好之故,过去吃了酒就走了,令这本来低调的亲变得十分地不热闹。
撇去杜御恭的亲事不谈,良妃此刻的内心便如烧着一股浇了油的热火一般,熊熊燃烧起来。她大发雷霆,大怒道:“那贱人不是照看的好好的么!怎么会死了,底也伽不是也有暗中送去么!”
嬷嬷低垂着头不敢说话,在良妃将该砸的都砸烂了,泄气之后,方小声的回了句:“您所交代之事奴不敢忘,只是那人命薄没那福分……”
“少跟本宫胡扯!本宫要知道那贱人的死因,去!给本宫查过仔细”良妃玉指一竖,“给本宫查个明白,究竟是谁动的手脚!”
人都下葬了,这还从何查起,但嬷嬷却不敢言,硬着头皮应下,转身就交代自己的亲信去查。
便在当夜,嬷嬷睡得极其不安,胸口好似被压了一块重石,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从梦魇中惊醒,大张双唇喘气几口,气还未顺便赫然看见房中竟然站着一位黑衣人,吓得她就要大叫。但黑衣人出手如闪电,快速地隔空点了她的哑穴,并以一种好似故意压低遮掩的声音威胁道:“若想活命,就终止你愚蠢的行为!”
其声音竟带着几分尖细,在夜中听闻令人无端地感到一阵胆寒,生出惧意。
嬷嬷打了个寒颤,身上也跟着起了鸡皮疙瘩,她壮大了胆子,试图靠近看清那人的双目,熟料那人警醒发觉,一溜烟地蹿到门外轻飘飘地走了,只有那在风中咿呀摇晃,以及一句沉在房中的声音证明他曾经来过。
“此事你若敢泄露半句,便留下命来!”
嬷嬷双唇重重地阖上,一口气终于喘顺了,她绞尽脑汁回想方才那人究竟是谁。可惜,那人背光而站,除去其身形外,其余完全不知,但是其嗓音独特,又十分尖细,反倒像是……
嬷嬷轰然醒悟,在宫中能有尖细嗓音的除了内侍尚有何人,而敢如此夸下重口的公公,也就只有那人身边的了!
嬷嬷大眼一怔,方才强迫自己建立起的镇定一瞬间垮塌,她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实,若此事正是那人所为,那么她调查下去的后果,不敢想像……
嬷嬷深吸一口气整理好了思绪,平复心神,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明日便告知良妃,废后是因不忍痛苦自尽而死的。至于良妃会如何责怪,都不重要,比起良妃,那人才是会要人命的,她还是保住自己小命为上。
另一边,离去的黑衣人几个起落就到了角落边上,他将蒙面黑纱与黑衣一换,赫然变做了一个内侍,接着他便持着一块令牌出宫去了。一出宫外,他直奔燕王府而去,还未进府就见晏殊楼在府外抱着胸,焦急地走来走去,看到他来赶忙迎了上来,将他拽着往里走。
“铭玉,如何如何?”抓着黑衣人的胳膊上下看,比起事情的进展,晏殊楼更担心黑衣人的安慰。
黑衣人将脸上易容一去,现出了一张脸,此人正是杜明谦。
杜明谦拍了拍晏殊楼的手,安抚地笑道:“我出手你便放心吧,万事无误。”
晏殊楼吊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他抱着杜明谦亲昵地蹭了蹭:“铭玉,多亏你会变声,不然这事便不成了。还有,你下次别冒险了,若是被人发现便糟了!”
杜明谦笑道:“多亏了师父当年教过我一些变声,不然这事也没戏。本来想让同会变声的手下去的,可我还是不放心,便亲自出手了。放心罢,嬷嬷未发现异样,且其也是个精明的人,经过今晚的吓唬,我相信她定会以为害死废后之人是圣上,不敢再继续查废后死因了,自然也不会发现你。说起来,还是你厉害,能够挑这好时机对废后下手,让良妃想做皇后都不成。”
晏殊楼笑眯眯地接过晏新递来的锦帕,轻柔地给杜明谦擦去额头的汗珠,还拿手给他扇了扇凉:“害死我的母妃之人,我焉会放过。我不动手不过是为了等待好时机罢了,早些时候动手,非但易被人发现,还对良妃影响不大。不如待良妃信心满满以为自己坐稳后位时,给其一盆冷水,逼她动手,将事情做绝,再让父皇出手对付她。但是我委实想不到,父皇竟然不细查废后的死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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