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脸更红,简直想找个地fèng钻进去,以前的一切都是自己想歪了呢。
郑少凡见她如此更觉可爱,不由伸臂抱住她轻轻笑道:“莫要乱想了。”
啊,他知道?
张洁更尴尬:“我是说那天……”
越描越黑!
倒是郑少凡替她解了围:“那天吓到你了。”
她闻言一颤,想起了那天船上血腥的场面,想起了那个已埋入心底的黑色人影,她的心又隐隐痛起来——他还要杀人。
“那天,杀人……”
郑少凡抚摩着她的头发,安慰道:“论理,那些人却也该杀。”
张洁立刻抬头不解的看着他:“他们都是无辜的船家啊。”
郑少凡摇摇头:“他们虽明为船家,实际却与水匪勾结,又买通了官府,做下了不知多少谋财害命的大案。”
张洁愣住。
郑少凡看了看她:“你可记得,那次郑州白云深作下的大案,被杀的官差便是被他们买通的。”
原来那些船家并不是无辜的,他只是借此机会除去一害。可他为什么不解释?张洁更难受。
是因为他骄傲无敌不屑于解释?还是他已习惯别人的误会?
江湖中人人骂他凶残狠毒杀人如麻,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他的悲哀又有谁知道?她记得,他曾经亲口告诉她:“他并不喜欢杀人。”
而她,竟也因为这些介意他,连一声大哥也没有再叫。
张洁心痛得快要窒息。她似有些站立不稳,缓缓靠在了郑少凡身上,眼泪终于流下来。
郑少凡却只静静的看着怀中的人,将她轻轻拥住,一向自信温和的目光竟有些悲哀。
.
回来已是燃灯时分,沈静山正在偏厅和沈忆风田盈盈说话,见他们回来,田盈盈忽然“扑哧”一笑,沈忆风也微笑着点点头,看得张洁脸红心虚不已。
郑少凡却依然面不改色,拉着她坐下。
“沈前辈,在下有一事不解。”
“郑公子但说无妨。”沈静山放下茶,面上亦是一片慈祥温和。
郑少凡目光闪动:“二十六年前,六大门派围攻前黑血教主路遥,终于将他击杀,是以黑血教便怀疑寒玉箫落入六大门派手上。”
提起此事,沈静山面色有些变,却还是不动声色道:“不错。”
“但江湖似有些与庄主有关的传言,不知是真是假,与寒玉箫有无关系?”目光依旧温和,却让人不敢对视。
沈静山缓缓端起茶喝了一口,手竟微微颤抖。
“郑公子所指,可是小女与路遥之事?”
郑少凡微笑:“在下并非专程打听此事,只是与黑血教有关便多少闻得了一些。”
“自然该谨慎,”沈静山亦一笑,随即叹气,“只是老朽家门不幸,是以不愿提起。”
“当年路遥引诱小女,qiáng行将她掳去。可怜小女生xing单纯,对路遥竟一片真心,路遥死后她终于也含恨病逝。”说到这里,已是黯然。
众人愕然。
原来云台山庄与路遥还有这样的纠葛,江湖谁不知道路遥生xing放làng,那位沈姑娘实在枉送了xing命,难怪沈静山不愿提起。
“沈庄主,”郑少凡略带歉意道,“晚辈实在……”
沈静山忽然摆手一笑,“郑公子思虑周密,老朽相信。”
张洁正要说话,却见曹让与长孙成二人走进来。
“姐姐,我们下去吧,”田盈盈见人太多,便拉了拉张洁要走,“我担心小舞哥哥……”
张洁点点头,二人便起身告辞。
.
自回来张洁一直没心qíng说话。想到那迷人温柔的眼睛,她有些喜悦,然而为错怪黑风之事,她又难过不已。
带着这忽喜忽悲的心qíng,张洁默默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怎么来了!”
一袭蓝衫,背对着她临窗而立,但张洁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惊呼出声。
窗边那人闻言缓缓转身冲她一笑,笑容依旧不冷不热。
“你……”张洁想起了曹让那些人,这庄内高手聚集,他竟然还只身潜来。想及此她立刻关上门走到他旁边,担心的望望窗外:“你小心,别被他们发现啦!”
哪知白云深闻言竟呆住,目光又痴迷起来。
张洁不解的看着他,立刻又明白过来——他又想起了他的妻子么?
看着那痴痴的目光,她心中也难受不已:“你……别难过了。”
半晌,他终于侧过身。
“你最好离开这里。”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张洁却颇为感动,就因为她貌似他的爱妻,他就不惜冒险前来,只为叫她离开。
看着那依旧不冷不热的脸,她忽然觉得亲切了许多,垂下头轻声道:“谢谢你。”
白云深似乎松了口气,他沉默半晌,不经意问道:“那日,紫云没伤到你吧?”
“紫云夫人?”张洁看着他眨眨眼,有些不解:“她不是没事了吗?”
白云深淡淡道:“你为她求qíng了。”
“她只是太喜欢他了,”张洁别过脸一笑,也不知为何顺口就说成了“他”。
白云深忽然转过头看着她,目光复杂。
半晌,他移开视线,缓缓朝门外走去。
张洁知道他要走,立刻关切道:“小心点。”
他忽然顿住脚,背对着她。
“多谢。”
说完已不见人影。
多谢?是谢她的关心,还是谢她为紫云夫人求qíng?
思索间,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没事吧?”
张洁吓了一跳,惊讶道:“郑哥哥。”
门口郑少凡翩翩而立,正有些担心的看着她:“白云深?你认识?”
“他救过我,”张洁赶紧上去拉住他,紧张道,“郑哥哥你别为难他好不好?”
郑少凡并不询问,只叹了口气。
“若要为难他我就不会还在这里了,”温柔的声音,迷人的微笑,“我方才只担心他会伤你。”
张洁既幸福又羞涩的笑了。
他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走进武侠 - 29 - 第二十九章 关盼儿的茶
上次见到关盼儿,是花香袅袅,波光dàng漾的夏天,她翠袖翩翩。
如今见到她,却是在云雾漫漫,风景萧瑟的冬日,她依然一身翠色,风qíng万端,山中立时便增添了许多chūn意。
一座两层的小木楼。
与以往的妩媚风流大不一样,张洁看到她时,她正在楼上栏杆边凝目而眺,正如一个苦苦期盼丈夫归来的少妇,神qíng幽怨,足以勾起人许多离愁。张洁本不喜欢她刻薄,如今见她这般模样,竟对她又升起一缕好感。
郑少凡拉着她,缓步走上楼,上面竟十分宽阔,并没有墙阻隔视野。
关盼儿似是一惊,立刻恢复优雅无比的笑容,欠身让座。
郑少凡依旧言谈自若,张洁却不知为何,总觉得怪怪的,她暗地笑自己来古代总是疑神疑鬼的。
对郑少凡自不必说,出乎意料的是,关盼儿对张洁言语间竟然也温和亲切无比,似已忘记上次闻琴轩比舞的不快。张洁不由又对她多生了几分好感,看来她并不是小心眼的女子。
云雾迷茫的山谷,关盼儿看上去竟也凭空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清丽,郑少凡脸上也露出欣赏之色。
只听关盼儿盈盈笑道:“上次闻琴轩,两位竟似不惬意,盼儿花了许多心思的好茶,郑公子也未曾品尝一口,可是嫌盼儿接待不周?”
郑少凡微笑道:“关姑娘言重了,在下当日身有急事,不曾留心。还望关姑娘莫要见怪才是。”
“岂敢,只是今日盼儿一片心思怕又要白费了。”关盼儿终是不失妩媚的轻声笑起来。
一个丫鬟托着个盘子走上楼,盘子上有两盏茶。
关盼儿亲手将茶为二人奉上。
“妾身不才,先为郑公子张姑娘献上一曲。”
这话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客套话,可听在张洁耳里又不对劲了,但她一时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只得一笑。
“关姑娘过谦了。”郑少凡举了举杯,却又放下,含笑回答。
纤纤玉指拨动琴弦,清清的琴韵又流出。
云气飞动,微风dàng漾,更使得这清幽之地如世外一般。
张洁听得入了迷。
一曲毕,关盼儿抬头,嫣然道:“此曲莫不入郑公子与张姑娘的眼?”
“岂敢,”郑少凡含笑,“关姑娘琴艺无双,我二人怎敢擅自评论。”
关盼儿美目一转:“既如此,闻琴品茗,郑公子不妨也猜猜此茶为何名?”
郑少凡微笑着端起茶道:“若在下所猜不错,此茶应是香雨。”
关盼儿闻言赞许的拍了拍手:“果然郑公子见多识广。”
“香雨?”张洁瞪大眼睛,“原来它有这么个好听的名字。“
“此茶产于夔州,又名香山、真香。”郑少凡含笑看着她。
张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关盼儿正要说话,却见一个丫鬟急急跑上来,冲她使了个眼色。她立刻微笑道:“有客来访,盼儿失陪一下,还请郑公子莫要见怪。”
郑少凡自是客气,关盼儿便转身随那丫鬟走下楼。
.
关盼儿一走,张洁就自在了许多。她站起来走到栏杆边,好奇的看着四周的景色。
“香雨……”她对茶的研究可是有限得很,正努力记住这个名字。
郑少凡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真厉害,看一看就知道什么茶,”她一边嘀咕一边扭头看他,却见他居然冲自己眨了眨眼睛,不由尴尬起来,郁闷道,“原来你耳朵也很灵。”
迷人的单凤眼已经眯起来了。
她故意瞪了下他,自己也笑弯了腰。
忽然觉得有些渴,她扭头走到桌边,端起茶便一饮而尽。
“如何?”郑少凡看着她问。
“这个——”张洁仔细想了想,郁闷的摇摇头,“不知道。”
郑少凡忍住笑:“你这么品法,倒要一壶才够。”
“我不会品茶啊,”张洁丧气的坐下,忽然又眼睛一亮,“郑哥哥你尝尝,怎么样?”
“好,只是我没茶了。”郑少凡忍俊不禁。
“啊?”张洁这才发现,自己一时顺手竟将他的那杯茶给喝了,不由更尴尬,“对不起啊,我……我这杯没有喝,你喝吧。”
她红着脸,就要把面前的茶推过去。
郑少凡终于笑出声,正要说话,却见关盼儿款步上楼来。
见到郑少凡面前那空了的茶杯,关盼儿美目一亮,立刻笑意盈盈:“郑公子觉得此茶如何?”
郑少凡称赞了几句,再坐一阵,便拉着张洁起身告辞。
.
窈窕而略有些单薄的人影默默立在山坡上,任山风掀起衣袂。
谷中密报说昊总堂主前日谴人取走了仅剩的小半瓶“凤求凰”,她暗自疑惑。
那“凤求凰”是师父“药魔”所创制,由于材料难得只炼成一瓶,并未起多大作用,如今只剩最后几滴,她又颇为不齿,只将它小心收藏起来。
“凤求凰”名字动听,却是江湖人人不齿的烈xingchūn药,只是与普通chūn药有些不同,它药xing极剧且无色无味,纵是高手也难以察觉。
那药yín耻无比,他要它有何用?
她身子微颤,那永远抹不去的忧郁之色更浓。
他莫非想……绝对不会!他不会再找别的女人。
她想起了那个可怜的女人,她孤独的住在山上十几年,面对他的无qíng却至死都没有一句怨言。
而他从此没再找过任何女人,这或许是唯一能令她安慰点的事吧。
那他要“凤求凰”又有何用?
她叹了口气,打算放弃思考,因为她实在想不出在云台这场较量中会有谁用到这种yín药。
“青衣姑娘。”平静的声音。
青衣有些意外的转过头。
“白堂主?”
白云深依旧一脸不冷不热的神色,并不看她:“青衣姑娘似有难事?”
青衣闻言摇头笑了,她不笨。
“白堂主似也有难事?”
她在黑血教地位特殊,而且又不喜和人jiāo往,实在想不到白云深会来找她说话。
“青衣姑娘想不到?”白云深竟缓步走到她旁边,看着脚下的丛林,“说不定我与姑娘皆为相同的事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