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将一个得了老病的人救回来,不可能不付出一点代价,若是因为这次的事情让宁家那小子身体受损或者能力下降,就此遭到了父皇厌弃,宁家不可能对太子没有怨恨。
想到外祖父对自己分析过的事情,鸿皙不由得开始不满父皇的偏心,平日里对太子最为看重不说,还早早就为他准备好班底,培养贤臣,像宁家这样的家族不用说,肯定就是父皇为鸿明准备的天然同盟。
可惜和鸿皙分析的不同,文禛不召见宁云晋的原因正好相反。他觉得自己似乎太喜欢那小子了一些,甚至重视程度超过了自己的子女,这事儿似乎不太对劲。
他并不是感情上的稚儿,虽然这辈子没有过轰轰烈烈地爱情,但是至少能分清楚不同的喜欢有什么区别,自己对宁云晋那孩子的感情似乎正朝着某些不对劲的方向发展。
皇宫里面最不缺的就是美人,自己却从来未曾被那些迷人的外皮迷惑过,偏偏却已经看宁云晋出神过几次了。
文禛心里清楚,自己最喜欢的绝不是那小子的皮相,而是宁云晋那远超常人的聪慧和能力,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甚至会经常忘记他的年纪,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成年人。
更难得的是那孩子虽小,却能了解自己的政见和抱负,偶尔自己和他说些朝廷的事情,居然还可以给自己出些主意,着实是难得。
对一个自己看着长大,还与自己儿子一般大小的男孩动了心思,文禛忍不住都要唾弃自己了。这要是被旁人知道,只怕两人都要名声扫地。
自己倒还好,至少没人敢在皇帝面前乱说,那小子却要被人骂做惑主徒添污名,若是真的为了宁云晋好,就应该远离他一些,也不会让自己失一未来的良臣。
虽然是这样决定,文禛却在忍了半个月之后,就开始怀念起那小子在身边咋咋呼呼逗趣儿的时候。
这日闲暇他终于还是打开了关于宁府的密折看了起来,这一看却不由得笑了,“他这日子倒是过的惬意。”
宁云晋原本就是宁府众人的心尖尖,被宠得不得了,这次即使没看起来那么严重,也是千真万确遭了罪,所以他这些日子在府里过得格外的舒坦。
“寅时初宁二公子至中路院子给老太爷请安,老太太留膳,并令其饮尽人参老鸭汤一碗……午时在流芳院用膳,小厨房备三菜一汤,穆彤儿使贴身丫头送乳鸽两只。乳鸽为穆府庄子出产,穆夫人使人送至宁府为女儿补身体之用。”
文禛手上拿的那份折子恰好是昨天的内容,前面的内容看着还好,他甚至能想象得出来那小子在府里得瑟的样子,可是等他看到后面眉头便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申时三刻至水榭避暑,以贴身丫头们为型画美人图一副,夕颜磨墨,紫苑扇风,木槿玉手喂瓜果,山茶酥手点香炉……”
即使这折子上只是寥寥数笔用作描叙,文禛也仿佛能看到一派红袖添香的旖旎。
他可是很清楚,宁云晋身边的这茬丫头都是府里颜色最好的。一个个都年轻貌美、温柔动人不说,更难得的是极其体贴又会照顾人,都是宁老太太悉心调教出来的。
宁云亭这大少爷身边老太太都只舍得放了一个伺候,其他的几个偏偏却被宁云晋看上了眼,等到他的丫头们年纪大被放出去之后,他便去找老太太哀求。
宁云晋嘴里说着,他的流芳院既然取自荆国公的“汲水置新花,取慰以流芳”,那自然得要写漂亮丫头撑起门面来。这样的一番胡搅蛮缠,宁家上下居然也允了他,老太太给了他四个,另外又补了两个漂亮伶俐的二等丫头。
朕自己都没下手,总不能让这些下等丫头们玷污了祭天者的血脉吧!文禛脸色阴沉地忍不住掰断了一支御笔。
李德明瞧着他的样子就知道皇上心情不好,但是时辰到了自己不提醒也不成。他凑上前恭敬地道,“皇上,敬事房的人来了。”说完,他对着敬事房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让人捧着绿头牌上前。
文禛瞥了一眼小太监手中捧着的银盘,毫无“性”趣的冷声道,“去。”
等到敬事房的太监退走,李德明小声道,“皇上,您都半个月没临幸后宫了,这嫔妃们……”
“朕想如何,何须他人多话。”文禛不予理会,反倒对李德明吩咐道,“准备拟旨,朕要送份礼去宁府,今儿个就得办妥。”
我的皇上勒,这可马上要关宫门了,您又想起了哪出!李德明生怕耽搁了时间,立刻麻利地铺好纸张,幸好墨都是磨好的,要不他还真担心来不及。
文禛的“大礼”送到宁府的时候,宁云晋刚吃完晚膳回自己的院子,通常在宁家只有这顿晚膳是聚在一起的。
听到宫里来了人,宁云晋只得又赶回正堂去接过圣旨。一通三拜九叩感谢皇恩之后,他只能望着黄锦身后那个娇俏的宫女一阵发愣。
别说是他,就连宁陶煦都想不明白皇帝这是想要干嘛,圣旨上只写了赐人下来伺候起居,可往常皇宫赐宫女就是让人收入房中的,但是小二可还没成亲,这时候赐个宫女下来是什么意思?
宁云晋将黄锦叫到一旁,一个薄薄的银封从袖子里滑到手中,直接塞到他手里。看到黄锦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才问道,“黄总管给小子提个醒吧,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叫红豆的宫女又该如何对待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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