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祥听到居然还有“杖一百”小脸顿时煞白,“母亲若是被杖一百,还能有命吗?”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爷爷,求您救救我娘。”
他抱着宁陶煦的腿嚎哭了一通,却见爷爷没有丝毫反应,只是为难的看着自己,“要不,爷爷,还是孙儿我去认罪吧!”
“你认罪有什么用!”宁陶煦摇头道,“判了流刑,你这辈子的前途便毁了。你母亲这一辈子只盼着你能出息,要不然也不会愿意为你顶罪。再说,若是你二哥入宫求情不成,你们母子一同要受罚。”
宁云祥颓废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此刻他真的后悔了!
见他哭得伤心,宁陶煦并没有安慰他,这是他自己种下的因,便要承受这苦果。
实际上他这番话中也有危言耸听的意味,刑是这么判,但是真正实行的时候,杖一百通常只有三成,这三成还能有水分,流三千里的劳役也可以免掉,可是要一个从未吃过苦的女人在那样的苦寒之地待上十年之久,终究是一种极其残酷的惩罚。
等到宁云祥的哭声止住了一些,宁陶煦才接着道,“一笔写不出两个宁字,人生在世,兄弟亲情才是最重要的。你比你父亲幸运,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帮村着,可是你却从来都不懂得珍惜,甚至做下了这等错事。你自己想想这些年来做的那些事情,就不惭愧吗?”
宁云祥想到自己与大哥顶嘴,毒杀二哥,欺负妹妹,似乎真的没做过什么好事,顿时羞愧得低下了头。
宁陶煦说着叹了口气,“也是我与你父亲一直太忙,没空好好教导你。若是上次便对你严加管教,也不至于……”
他顿了一下,也不再说那些没意义的话,“爷爷刚刚对你说的话,你都好好记在心里,日后我将好好的教教你何为立身之道。还有,这错事即使你犯下的,即便国法不罚你,家法却不能罔顾,待你母亲定罪那天,爷爷便会亲自行家法,对你杖责一百。”
若是平时宁云祥必定已经吓得大哭大闹起来,但是这次他只是点了点头,期盼地望着宁陶煦,“爷爷,我还能去见见母亲吗?”
宁陶煦摇头道,“你母亲已经被送去庄子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闻言,宁云祥失望的低下了头。
他并不知道,佩华原本是被软禁在院子里的,结果却让她将宁敬贤给气病了,老太太一怒之下便让人将她送出了宁府。
再说,若不是那女子教育太过失败,也不至于让宁云祥无法无天的惹出这等祸事,宁陶煦心里对她也是有怨气的。
宁陶煦也没指望仅凭一次训诫就能将宁云祥的性子纠正过来,说完了这些话便让他回去了。
宁云祥出门的时候,看到二哥正斜斜地靠在柱子上,苍白的脸上满是愁容,受伤的手臂上还有溢出的血迹,心中仿佛受到了一丝震动。
宁云晋见他抿着嘴,埋着脑袋从自己身边飞速走过,擦肩而过时却又偷偷瞄了自己一眼,眼中有不容错认的感激,不由得勾起嘴角。
他一回来就直奔父亲房里,却没想到听到了爷爷与这熊孩子的大半谈话。宁云晋只当爷爷日后准备亲自教导他,等到他听宁陶煦准备上折子引咎辞职时,忍不住大吃一惊。
“爷爷您这是为什么!?”
宁陶煦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摸了摸他的头,“你是个好孩子!云祥那样对你,你还愿意为他去奔波。”
“爷爷!”宁云晋慎重其事地道,“孙儿也是宁家的子孙!出了这桩事,宁家本来就名声受损,若是孙儿还落井下石,岂不是让别人看了宁家的笑话。”
“说的对。咱们宁家人就是要凝成一团,让他人看看。”宁陶煦欣慰地道,“这次的事情让你受了委屈,是宁家对不起你。既然你都做到为了宁家委曲求全,爷爷又怎么会做不到。”
宁云晋有些迷糊,老爷子辞职和这事有什么联系。
“痴儿。”宁陶煦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孩子总是这样,大事上精明,偶尔却又转不过弯,流露出来的孩子气的一面。他点醒道,“治家不严可是大罪。”
他这样一说,宁云晋顿时醒悟过来。虽然这次的事件说起来是宁家的家事,可是自己到底是朝廷命官,又是明面上的祭地者,如今却在自己家里遭受了毒杀,宁家的当家人说不准就要被参上一本。
从古至今因为这一点被参倒的大官尽管不多,但是对于官声和家里的女子出嫁等的影响却很大。
如今明面上当家的还是宁陶煦,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宁府的真正当家人是宁敬贤,若是真的被人参了,对父亲的官途势必有影响。
只有宁陶煦将这治家不严的罪名盖在自己头上,才能让宁敬贤避过这一劫。毕竟都已经有人承担这个罪了,若还真有御史追着不放,那就是对方不厚道了!
“爷爷,您可还正当壮年……”宁云晋有些感动的望着宁陶煦,他真心觉得宁家是个有人情味的地方——除了那两母子,能够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是自己的运气。
“老咯!”宁陶煦自嘲道,“也是老夫看不开,才一直占着这个位置不放,如果不是你当年的救驾之功,从直隶回来老夫就应该直接退下来了。能够风光这么些年,都是多亏了你。值了,够了,也是该罢官回乡,好好的含饴弄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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