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禛想到最近的麻烦事,忍不住瞥了一眼罪魁祸首。只见宁云晋正扭头跟他旁边的户部掌印给事中说着些什么。他的嘴角含着一抹优雅地淡笑,半眯着眼睛视线似乎正落在对方身上,看上去正专心的听对方说话。
只有文禛才知道,每当那小子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多半在一心二用,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那一天争执过后,宁云晋就再没好好的和自己说过话,想到这事文禛就头疼。
眼见天色已晚,他敲了敲桌子,引起书房中其他人的注意,朗声道,“各位爱卿最近辛苦了,今儿个便先早点回歇息一下。内阁、六部、六科回去都好好想一想有没有要保举的人,朝廷的事总是要做的。”
“谢皇上隆恩!”
众人磕头谢恩之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文禛望向宁云晋,招呼道,“清扬你先留一下,朕找你还有事相谈。”
“嗻。”宁云晋嘴角含着微笑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站在原位,假装翻阅着手里的资料。
宁敬贤狐疑的瞥了两人一眼,他知道这两个都是擅长掩饰情绪的,因此只觉得儿子最近在皇上面前沉默了一些,之前一直没有多想。可是今天皇上突然赶人只留下儿子一个人,这就有些奇怪了。
毕竟一来宁云晋所在的六科只负责处置,到今天将结果报上去以后,实际上他手头的事情已经差不多都做完了,并没有什么大事需要和皇上商量;二来儿子和皇帝私交好是谁都知道的,可看皇上今天的举动明显的就是在利用儿子在百官前不能违逆这一点制造让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宁敬贤有些忧心的走过宁云晋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声道,“记得常回府看看,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撑着。”
宁云晋乖巧的点了点头,小声道,“儿子省得。父亲放心吧!”
他们两个的对话虽然说得很小声,可文禛哪里会听不到,只觉得刺目得紧。等到宁敬贤走出房门,文禛哼了一声,“好一个父子情深。”
“多谢皇上夸奖。”宁云晋假笑着谢恩。
“既然如此你怎么就不能体会一下朕的心情。”文禛叹了口气,走到宁云晋身前道。
“托您的服,微臣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体会当父亲是什么感觉。”宁云晋用鼻子哼了一声,突然笑颜逐开地道,“再说您可是皇上,哪需要一个臣子的理解。”
“你……”文禛还是头一次对别人低头,却没想到宁云晋根本不领情,还要刺自己。望着皮笑肉不笑的宁云晋,他头疼地道,“你就不能好好跟朕说话吗?”
“皇上这可是冤枉微臣了。”宁云晋诚惶诚恐地单膝半跪在地,叫屈道,“微臣对皇上敬仰与尊敬简直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若不是这么多年锻炼出来的定力不错,文禛都觉得自己要被他这番故作姿态气得吐血了。他懊恼地道,“你再这样我便去找易成好生说道说道,让他来评评理,你做的这些事情难道就是对的!?”
一提起宁敬贤,宁云晋顿时板起了脸,站直之后瞪着文禛讥诮道,“不愧是皇帝,你除了会拿我爹撒气,还能做什么!?多处置几个贪官又怎么了,朝廷玩不转了么?”
“你不要无理取闹行不行!”文禛头疼地道,“朕的重点明明就是你擅自动手,根本不相信朕。”他顿了顿,心里不是滋味地道,“说到底你还是因为朕没有让易成入阁,你这是为他抱不平吧!”
有时候人在某些特定的环境没办法改变说话的自称,就像是当在一个全部人说普通话的环境,就自己一个人说方言会觉得格外别扭。即使平时文禛很注意在宁云晋的自称,可在南书房这样的地方,他根本没办法改口。
这对同样是气头上的宁云晋来说,却是极为刺耳的。他冷哼道,“皇上您可别搞错了,我可不是你那些嫔妃,要依靠着你过日子。你又不是我爹,管得了那么多么!?我想怎么做事,该怎么做事都是自己的选择。”
文禛张了张嘴,到口的话却又咽了回去。他瞥了宁云晋一眼,袖子一甩,径直走了出去。
这一次两人的谈话又不欢而散,宁云晋的脑海里却不停地出现文禛那双复杂到极点的眸子,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似的,有种心惊肉跳的忐忑。
吵完架之后,宁云晋居然收到消息,文禛连续翻了三天慧妃的牌子,甚至决定两个月之后提前开始大选。
虽然和文禛在一起之后,他就已经做好了要面对皇帝那成群嫔妃的事实,尽管在心里说着自己又不是女人,也没有那么爱文禛才不会嫉妒,但之前由于文禛的尽量避免,所以他知道那人确实是没有再翻过牌子,如今真正的面对他才知道心里到底还是不爽的。
宁云晋只觉得极其讽刺,两人吵了架文禛可以回后宫享受齐人之福,儿女环绕膝下,摇着尾巴献殷勤,可自己呢?
这还只是第一次争吵就这样,宁云晋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他突然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过的一句劝解女孩子的话——恋爱中以对方为中心忘记自己是极不可取的,可是现在想想用在自己身上却也没差。
自从返回草原之后,自己几乎就是衙门宫里两点一线而已,不但与朋友们的联系少了,连回宁府的次数都数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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