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摊主泄了气,五文也不错了,折扇可是没什么市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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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再请人画上副画,给师兄拿上,一定更雅!林菲菲拿着扇子边想边走,倒也不是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到这几天都是他照顾自己,心里有些感激。
画什么呢?
林菲菲想了想,忽然眉开眼笑。
——竹子自然不像他,梅花虽然也有几分清冷寂寞,却少了些高贵之气。像他那样的人,除了君子之神王者之香的兰花,别的不配。
只是,找谁画呢……
正想着,一阵吵闹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邋遢和尚,打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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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闹声中,一个满身破烂、手摇破扇子的和尚被推出店门。
“以后别来了。”警告声。
那和尚依旧老实的合十行礼,似乎并不生气。
林菲菲疑惑地站了半天,终于想了起来,吓了一大跳:“疯和尚!”
听到她的呼唤声,那邋遢和尚果然转过头,俊俏风趣的脸映入眼帘,弯弯的嘴角,弯弯的眼角,一副笑嘻嘻的神态。
“真的是你!”林菲菲又惊又喜,连忙奔过去。
疯和尚立刻又行礼:“小道长!”
“几天不见,你怎么就混成这样啦,”林菲菲奇怪地打量着他,碰了碰他身上的破衣裳,“你前几天不还是一身gān净衣裳吗,怎么现在就这么破了?”
“多亏小道长点化,”疯和尚居然笑嘻嘻地唱起歌来,“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你笑我,他笑我,一把扇儿破……纵然洗了千百遍,终是把与这副臭皮囊,不gān不净,最是gān净。”
林菲菲傻眼了。
疯和尚合十恭敬道:“济公竟早已明白,真乃活佛也,贫僧还执迷不悟多年,惭愧。”
“等等等等……”林菲菲又好气又好笑,“你在学济公?”
话刚出口——
“疯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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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头,却见一个老妇人抱着个小孩子,身后跟着个丫鬟快步跑来,满面喜色。一到面前,她们二人竟跪下了。
“小孙儿多亏了疯大师才有的活命!”老妇人说完就要拜。
疯和尚马上跳到一边,嘻嘻地将她扶住:“好了?”
“多亏了大师!”那老妇人感激地冲丫鬟使了使眼色,丫鬟连忙将手上篮子揭开送上,林菲菲探头一看,只见里面放着只烤好的jī和十来个钱。
“这些东西,是老身一点谢意,疯大师千万莫要嫌弃。”
果然,疯和尚一见那烤jī,马上眉开眼笑地接过来,一点也不客气,却又把那钱还了她。老妇人再千恩万谢说了几句,这才领着丫鬟回去了。
林菲菲看傻了眼。
疯和尚笑嘻嘻地摇着破扇子:“今日贫僧请小道长吃jī如何?”
“才这么两天,你居然真的……”林菲菲回过神,有些不可思议地打量着他,“别说,配上这扇子还真像,疯大师……我说你这身衣裳也太……”
她是惋惜啊,多gān净多俊俏的一个帅哥和尚,偏偏为了悟什么佛,弄成这么个脏兮兮的样儿,佛祖你不觉得罪过吗!
故作深沉地叹息一声后,她接过疯和尚手上的篮子,正要商量找个地方一起享受,谁知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大叫——
“就是他!”
[正文:第十九章 一文钱的价值]
一听这声音,林菲菲条件反she地回过头,却是几个仆人模样的人,其中一个指着她,另外几个作恍然大悟状,马上都瞪大眼睛朝她跑来。
我又惹谁了?
她愣了愣,脑袋里面忽然闪现出年前文四公子府上的qíng形……
啊,逃啊!
见她忽然撒丫子就跑,疯和尚也慌了,忙把破扇子往腰后一cha,便拔腿追上来:“小道长别跑,先还贫僧的jī啊~!”
那几个仆人显然也傻了眼,互相看了看,反应过来忙又追上去。
“小公子!”
“小公子别跑!”
YY的赛跑是吧?不就是个误会么,居然追到金陵来了!林菲菲拖着几个尾巴,直往人堆里钻,也不知撞到了几个人,引起一片抱怨声。
于是,罕见的场景出现在金陵城大街上。
一个浑身破破烂烂、年轻俊俏的和尚追着个清秀小公子,而后面,一群仆人模样的人追着那个邋遢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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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林菲菲趁乱跑进了个小巷。
悄悄探头望去——
果然,那几个仆人东张西望半天,不见她的影子,只得带着懊丧的神qíng互相说了几句话,往另一个方向追去了。
哈哈哈,想抓姐姐我,没那么容易!林菲菲愉快地缩回头,正要转身——
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
“小道长!”
她吓了一大跳,原来是疯和尚。
“你也吓我!”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拍拍胸脯。
“小道长跑这么快,贫僧两条腿都要断了,”疯和尚苦着俊脸,“下次要跑莫忘了先把jī还给贫僧。”
“啊?”林菲菲看了看手上的篮子,感叹这一路自己都撞得七荤八素,那只烤jī居然还完好无损,实在质量可彰,“它还好好的,我们找个地方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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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柳下。
柳牙初吐,碧波dàng漾,风中微微带着寒意。
“他们为何要追你?”
“呃,我也不知道吧,”林菲菲心虚地转移话题,“对了,疯和尚,你那天也是被我师兄救了的么?”
“那天?”
“就是遇上什么拜月素心兰魂的那天啊,”林菲菲当他装傻,白了他一眼,“想不到几天不见,你混得衣服破不说,记xing也差了。”
哪知疯和尚一听“拜月素心兰魂”这几个字,立刻面露骇然之色,望望四周,做了一个叫她小声的动作。
“小道长,说不得!”他抽出破扇子挡住脸,“听说二十五年前出了个素心兰jīng,就惹出场大事,如今竟有了拜月素心兰魂,当世大患,大患也!且莫宣扬,免得大乱。”
“那么厉害?”林菲菲吓了一跳,“那天它没有害我们,不坏啊?”
“贫僧也不解,”疯和尚摇摇头,似想不通,“拜月素心兰魂有无上的怨气,那天怎会放过我们?”
“怨气?”
疯和尚不回答,却反问她:“小道长,你可知糙木如何成jīng?”
林菲菲疑惑地摇头。
他想了想。
“普通糙木只要生对了地方,潜心修炼,采颉天地灵气以自给,百十年便可成jīng,惟素心兰不同。”
“素心兰成jīng要难上千万倍,只因它们每年都要过中秋这关,与满月争夺灵气,区区糙木怎争得过天威,大凡素心兰的灵气在中秋这日会流失大半,甚至完全被夺去。所以数百年人们只知桃花jīng老柳jīng等,却难得听到素心兰jīng。”
“太不公平了,”林菲菲本就爱兰花,不由忿忿替它抱不平,“别人那么容易,却偏偏要它过关,过分!”
“说不得,小道长!”疯和尚吓了一跳,“它一旦成jīng,法力比其他糙木之辈可怕得多,听说当年那棵素心兰jīng不知要了多少佛道高手的命哪!”
“它们又不是全都害人的,”林菲菲不满,想了想问道,“那拜月素心兰魂又是什么?”
疯和尚正jīròu满口,闻言立刻被噎住。
林菲菲急忙伸手在他背上帮忙拍了好几下,没好气道:“几天没吃了?”
终于,他瞪瞪眼吞下。
“才一天,”他老实地回答,又苦笑,“小道长莫要吓贫僧,拜月素心兰魂实在是可怕至极。”
“不说兰魂,只说拜月素心兰现世,除了要素心兰灵气,还要极大的怨气、人的鲜血与眼泪,这几件东西须在中秋子时同时得齐,趁盈虚变化之际,qiáng夺月之jīng华,然而与天力争夺谈何容易,倘若不成,便会被打回原形,所以只怕近千年都没有拜月素心兰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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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厉害!”林菲菲也有些心惊胆战,“怨气,鲜血,眼泪……怎么像恐怖小说,兰花可是花中君子耶,说得这么可怕。”
疯和尚皱起脸。
“这还不算,拜月素心兰一旦舍弃糙木本形,以兰jīng为神,怨气为体,就成了拜月素心兰魂。只因它舍弃了本形,便是放弃仙道向魔道而修,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法力自然又qiáng大得多,加上它本身有无上的怨气,出世多会害人,不是祸害是甚么。”
“可它不是放过我们了吗?”林菲菲疑惑。
“贫僧也奇怪,”疯和尚想了想,“它法力qiáng大,所以那日能瞒过你的先天玄紫石。”
原来是这样!
林菲菲这才明白那天为什么先天玄紫石会失灵。
疯和尚却立刻又收了害怕之色,笑嘻嘻道:“你那个师兄果然道法高深。”
林菲菲得意:“那当然。”
“贫僧的望气之术竟然不灵,”疯和尚又咬下口jīròu,摇头,“只有道行高深之人才会如此,贫僧憋得紧。”
林菲菲笑嘻嘻道:“我师兄可是大名鼎鼎的灵逸公子外加咱茅山派派糙……”
话没说完,头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有缘的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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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一张脸。
凤目长眉,嘴角微翘,带着几分睿智与慵懒之态,不是楚颖是谁!
他正负手看着地上二人。
“又是你!”林菲菲“唰”地站起来,瞪着他,“某些人怎么总是yīn魂不散!”
他嘴角一翘,破天荒地不再理睬,反而凝神看向了疯和尚。
半晌。
他竟拱手一礼:“在下楚颖。”
疯和尚居然也出乎意料地放下jī腿,站起来双手合十,正色道:“贫僧空济。”
然后——
二人相视一笑,坐下。
林菲菲已经看呆了。
疯和尚指着面前剩下的半只jī,笑道:“酒ròu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楚施主嫌弃否?”
楚颖亦微微一笑,果然吃起来,只不过吃相好看多了。
林菲菲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他穿着虽然朴素,衣料质量却一定很好,加上那张俊逸的脸和出众的风采,在哪里都是亮点,谁会想到他也这么不顾身份,坐这儿吃烤j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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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见他二人把自己当空气,林菲菲终于不满地坐下,“疯和尚,你们以前认识?”
嘴里问着他,眼睛却瞟着楚颖。
疯和尚笑嘻嘻道:“我二人方才认识。”
“才说几句话,认识也太快了吧!”林菲菲嘀咕,“我说你知道他什么人吗,才认识就请他吃东西?”
“自然,”疯和尚两眼发光,“正是因为才认识,所以贫僧才会请客。”
林菲菲奇怪:“以后就不请啦?”
“以后自然是楚施主请贫僧了,”疯和尚笑嘻嘻道,“贫僧可没那许多钱请客。”
“原来是看他有钱,放长线掉大鱼,”林菲菲终于明白过来,不由撇撇嘴,“想不到和尚也这么势利,跟这个色lángjiāo朋友!”
“色láng?”
疯和尚一愣,看着楚颖。
楚颖并不说话,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对,色láng,就是好色之徒,”林菲菲脸一扬,瞪着疯和尚,“你真的要和他jiāo朋友?”
疯和尚居然老实地点头:“楚施主并非出家人,自然可以好色。”
“什么?!”林菲菲叫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看他,又望望楚颖,“不是出家人就可以好色了?”
“在下是男人,”楚颖嘴角一翘,懒懒的往柳树上一靠,有趣地看着她,“男人不娶妻纳妾,小道长莫非要在下也出家去当和尚?”
“你当和尚最好,省得留在这世上祸害女人,”林菲菲鄙视道,“你们这些男人都是色láng,还纳妾,娶一大堆也不怕累死你!”
凤目眯起。
“你们男人?”
林菲菲这才发现说错了话,不由心虚地看了看疯和尚。
“我和你们是不一样的档次!”她重重地哼了声,“要是我,一定只娶最喜欢的那个做老婆,好好对她,绝对不会纳什么妾,不像你们花心!”
闻言,楚颖立即露出十分惋惜的神qíng。
“可惜,”他摇摇头,叹了口气,“为一文钱竟要舍弃许多银子么。”
“当然,也可以说为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林菲菲随口纠正,“什么叫爱qíng,你们这些古代男人是根本不懂的,我,跟你这种花花公子,没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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