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木一一作答。
乖巧的模样深得她心,突然一瞥旁边悻悻摸鼻的徐禾,长公主眼一抽,又同余木地道:“是我疏忽了,叫这吊儿郎当的二儿子去接你,连个马车都不带去,害你路途受苦了。”
徐禾:“……”日哦,怎么又扯到他了。
余木摇头,轻声说:“没有,我……我看到小公子很高兴。”
徐禾:“娘你看。”
长公主:“那是人家不好意思说你!”
徐禾:“……”
长公主把余木送去客房后,一直候在府中的太医便赶忙过来了,帮余木重新查看了病情。
在这个时间里,徐禾回了一趟房,找到了当初他爹送过来的花。
那花被他放在了一个盒子里,压着箱柜的最底下,翻出来,上面已经积了一层灰。
重见天日,早已干枯的花红得暗淡,如积沉多年的鲜血。
徐禾拿着盒子到余木休息的房间时,众人都已经退下了。
余木正坐在桌边,擦拭着一把剑,见他来慌忙地把剑放下,“小公子……”
徐禾坐他对面,把已经打开的盒子递到余木面前道,“我爹让我给你的。”
余木一愣。
徐禾不待他问,便说了:“约莫是四年前吧,你入敌营,九死一生活下来的一回。我爹说发现你时,你旁边就是开着这朵花,可能花上还沾着你的血。他在与我的信里,把这花给送了回来,说要我加些时日后把花重新归还于你,算是一种纪念,纪念你最开始多不要命。”
徐禾说到这,忍不住吐槽:“但是好像你这不要命的性格,不止最开始,现在也还是一样。”
余木脸一白:“我……”
徐禾打住他的解释,这小屁孩小时候也是兢兢战战、动不动就要解释一下,“我没懂我爹的意思,但还是照做了,给你送过来。”
低头看那早已凝固鲜血、生于战地的花,徐禾叹了口气:“我把你送去军中,其实没想过要你如何厉害如何出人头地,我就是想报答你,希望换个环境,你能……活得不那么憋屈。”
但是,好像他在军队里过的也并不快乐。
徐禾有点苦恼,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余木看徐禾皱起眉头,也有点难过道:“您别伤心。”
又来了,徐禾抽了抽眼角,他最开始是希望这小屁孩能在军队里变得勇敢、变得自信、拥有自己独立的人格的。可回来后虽然气质和气势变了,在他面前却还是这样,好像动不动就能继续哭出来。
徐禾感慨一下,“你还记得四年前我跟你说的话不,勇敢点,开心点,为自己多活点。感觉你根本没放在心上。”
啧,早知道会这样,给他一个富贵身份出京城或许还要好一点。
余木的手搭在剑上,从徐禾嘴中听到失望的语气,浑身冰凉。
死亡都不能让他慌乱,这一刻却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他抬头说:“……对不起。”
“啊?”本来只是唏嘘一下的徐禾,没料到余木会有这样的反应。
卧槽,还能不能正常交流了?徐禾忙道:“没事,你这样也很好,我爹很欣赏你,我也很感谢你。”
余木并没有被安慰到,眼眸还是微红。
徐禾挠挠头,本来只是来送个花的,怕打扰到他休息,便找了个理由先走。末了道了句:“我就住在东院,你要是有事随时可以来找我,好好休息。”
余木点头,目送他离开。
等徐禾关上门后,青年脸上的胆怯、慌乱便一分一分淡了下来。
余木的手指慢慢扶上那朵花,垂下眸。
小公子不知道他爹的用意,他却是第一眼就明白了。
镇国将军怕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在战场上被杀伐和鲜血乱了本心。
故以此花告诫他。
实际上,多此一举。
青年慢慢闭上了眼,眉宇如高山覆雪般冷冽。
多此一举。
……他从来都不是了无牵挂。
*
出了房间,徐禾便撞上了他哥。
徐星予往徐禾后方望了望,道:“那小子还好吧?”
徐禾道:“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
徐星予舒了口气,他实在是不愿意拖欠人恩情,尤其是救命之恩。这今后要怎么还还不知道呢,想到这他就头疼,眼珠子突然打量徐禾:“你以前都做了些什么啊,值得这小子为你这般出生入死。”
徐禾一直都没搞清楚:“……我自己也想知道,就是些小恩小惠。看不过眼帮了帮忙,我都快不记得帮过他什么了。”
徐星予笑了下,“看来那小子是个重情之人啊。”
徐禾有同感,点头:“是挺重情的,然后……也挺执着的。”
他也不知道这执着从哪看出来,但余木就是给他这种感觉。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而对余木,大概就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头破血流依然不休,非得撞破南墙那种吧。
解决了女装的事,还有安顿好余木。
徐禾这才有心情认真对付他回京后,一干人等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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