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疏月听他瞎扯,忍不住笑了:“就你爱管闲事。”
徐禾也笑了,见小屁孩半天没动静,又说:“余木,你听进去了没?”
余木低低的声音从深埋的头下传出,很轻,但徐禾听见了。
小屁孩说“嗯”。
后来步疏月又问了徐禾一些学堂的生活,他一五一十如实说了。
步疏月眼中笑意浅浅,“那你可要好生努力,不能再这么吊儿郎当了。四月份国书院可是会有一次评测呢。”
徐禾抱着他重新找回来的大公鸡,郑重地点了点头,神情庄重如壮士。
步疏月今日来此处本就是偶然,天色已黑,便先行离开。
徐禾拎着他的战利品大公鸡,心满意足地朝小屁孩挥手作别。
剩下余木一个人。
月色一剪越过花草缠绕的宫墙,泠泠泛在叶上的银光,落入少年的眼,隐有紫色。
他长久地站立在原地,直至高墙将身影覆盖。
第10章 闻鸡起舞
回了房间后徐禾那叫一个心花怒放,用绳子把大公鸡拴在桌脚,左看右看,非常满意。
“这下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他舒舒服服地躺床上,缩进温暖的被子里。
这样的好心情深夜就被打破,他半梦半醒间被细微的声响吵醒。用被子捂着耳朵,但越是不去想,那声音就越明显,回响在他耳边,刺激着神经,根本就睡不着。
“艹!”
徐禾一把掀开被子,光着脚就下了床。他眼泛绿光,阴测测地看着一点也不安分、动来动去的大公鸡。
这眼神活像鬼,把大公鸡吓了一跳,于是徐禾就和它绕着桌角斗智斗勇起来。
他会比一只鸡还要蠢么?当然不可能了。
徐禾捉着大公鸡的爪子,黑暗里磨牙:“小畜生。”
他出门,把大公鸡换了一处栓,系在了庭院中间的石桌下。
徐禾在冷风中打了个喷嚏,然后摸着手臂,慢腾腾踱回房间里。
第二日,天边初破晓,日光照过琉璃瓦、穿行葱郁的草木,风意清凉。薛成钰起得很早,洗漱完后,如往常一样到院子里。他手执一卷诗书,白衣清雅如林中高士,坐下正欲品读。
一声欢脱的鸡叫声打破了一切。
咯咯咯咯咯——
薛成钰:“……”
他低头,看到了脚边有一只鸡。
这只饥寒交迫依旧不忘职责的大公鸡向天高歌,鸡冠在晨曦里鲜艳异常。
他看一眼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薛成钰移开视线,不动声色坐下。修长的手指翻开一页,借着晨光眼眸于书上一目十行。
那只大公鸡叫个不停。
他也不去管。
一、二、三、四……
每翻一页他就在心里记下一声。
咯咯咯咯咯。
大公鸡停停歇歇,停停歇歇,越叫越来越起劲。
九九。
一百。
啪——
薛成钰合上了书。
他弯身解开了公鸡腿上的绳子,提着大公鸡,靠近徐禾的房间,却发现门根本就没关,“长乐珠玉”清冷的脸上一言难尽。
……活到这么大真是难为他了。
徐禾昨天是被冻醒的,今天是被吓醒的。
吧唧吧唧嘴,突然吧唧到了一口鸡毛,臭味熏得一批,吓得他从床上滚到了地下,摔了一跤。
公鸡得意地叫了好几声。
薛成钰半蹲下身子,低头俯视着徐禾。
天光微茫,过窗,打在少年挺拔的鼻梁上,他唇角微扬,眼眸冷淡:“睡得好么?”
哈?
“还、还行。”徐禾挠挠头,懵。
薛成钰嗤笑一声,站起来,把大公鸡扔回徐禾怀里:“真不知道你弄只鸡回来有何意义。”
徐禾低头,与大公鸡相视无言。后知后觉明白了事情始末。
他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样,看着大公鸡:“卧槽,鸡哥你这也太没用了吧,就在一个院子里,你都没能把我叫醒。”
大公鸡:“……”
艹尼玛。
在去学堂的路上,薛成钰突然问他:“你那鸡是哪来的?”
徐禾本来在薛成钰面前就很安静。今早整了那么一出后,心里不好意思,就更安静了。乍一听薛成钰跟他说话,没注意问题,挠挠头:“啥?”
薛成钰很有耐心地重复一遍:“你那鸡是从哪来的。”
徐禾没那脸说偷的,瞎鸡掰扯了个原因:“就出去走了一圈,在草丛里捡到了。看它可怜便带回来打算养着的。”
他也不揭穿,顺着徐禾的话:“半夜栓在外面,你就这么养它?”
徐禾挠头的手就没放下来过,他继续扯:“这是只野鸡,把它困在房子里,它就不叫了。公鸡不叫了也就不是鸡了,我们不能扼杀动物的天性。”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说的是什么狗屁玩意。
薛成钰看了他很久。
徐禾,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咧嘴一笑。
恰行过一丛隔院探出的杏花,风过,簌簌花雨落了满头。薛成钰往前走,白衣无双。伴随杏花擦过耳边的,还有他一句冷淡的:“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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