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你快给我住手!——啊啊停下!”刀片越划越深,血流了一脸,他面色惶恐狰狞,最后嘶声吼道:“你不能杀我!你知道我是谁么——我舅舅是如今的苏尚书!我表姐如今在宫中盛宠一时!你不能杀我!”
啧。
苏尚书。
徐禾把刀片停了停,笑了:“又是苏家,苏二狗也是如此,你也是如此,你们苏家的男的,都那么容易见色起义?”
最后的底牌打出,却也没能让这个疯子停下手。
河道总督慌了,眼里能淬出毒液来。
在这最后时刻,一队藏在这山洞里的侍卫纷纷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一时惊愣原地。
一个是河道总督大人,一个是世子的女人。
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河道总督急了,怒道:“快杀了这个疯子!他是个男的!骗了世子——快——”
声音戛然而止,在徐禾的刀片,滑到他眉间,鲜血流入眼睛时,死亡逼近,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呐呐道:“你不能的……你不能杀我……”
徐禾笑吟吟,一字一句:“凭什么我不能杀你,虽然拿身份压人真的不对。但兄弟,我是真的有资格杀你。”
他的刀片直刺,“就凭我娘是当朝长公主,生于宗室,就凭我爹是镇国大将军,威震四方,就凭我,”他极缓极慢地笑了,“就凭我纵横京城时,你们苏家还是个山沟沟里的暴发户呢。”
第47章 落崖
——凭什么。
鲜血模糊了河道总督的脸,瞪大的眼睛却怎么都不敢闭上,他抬头,脖子以一个诡异的弧度扬起,嘴巴颤抖。
一直被色相虚妄迷惑的眼,在极致的疼痛和极致的震撼下,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红裙美人。
长公主……大将军……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击碎了所有虚假的尊贵,和他内心的侥幸。
慌乱、绝望、惊恐全部蔓延上脑。
他是……
他是……
河道总督的呼吸都轻了下去,不敢去面对,但不得不面对。
太过恐惧,他哭出声来:“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咳咳、是我狗眼不识泰山,是我——”
徐禾把匕首抽出来,脸上面无表情:“这些话你去对平陵县死去的那些人说吧。”
刀出血尽。
而闻声赶过来的一群侍卫,都呆愣在原地。嘴巴张大,大得能塞下鸭蛋,四目相视,每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震惊。
河道总督的眼珠子瞪大,死前所有的情绪一下子崩泻而去。
万般悔恨和恐惧,纠结出一种怨恨来。
怨恨这京中至尊至贵的贵人好端端跑着穷乡僻壤来干什么。
怨恨平陵县那一场大水为什么不把所有人淹死一了百了。
怨恨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非要今天对她下手!
更怨恨——为什么他要死在这里。
“你也去死吧——!”他脸上全是刀伤,全是鲜血,皮肉翻滚痛到极致。
脸上扭曲,手指狰狞地抓住徐禾的衣袖,要把他扯下——活活摁死水里!
反正都是要死,拖一个也不亏!
“哈哈哈哈——你也去——”声音戛然而止。
徐禾刀起刀落,直接断了被他扯住的那一截衣袖,往他脸上踹了一脚,道:“兄弟,走好。”
河道总督呜呜挣扎,往后倒去,鲜血染红了一池的水。他最后呼吸停了,整个人慢慢倒入池水里,死不瞑目。
围观的一干侍卫:“……”
这一幕温柔而森冷。
山室、温泉、雾气蒙蒙,温柔于他玉白手指、于他明艳红裙、于他如水长发、于他如花容颜。
明镜、匕首、杀机毕露,森冷在他指尖匕首,在他裙上鲜血,在他如夜眼眸,在他静立背影。
徐禾厌恶地将手中沾了血的匕首直接扔进池子里。
转过身,衣裙拂开雾气。
发上的红带绢丝相缠如一朵婉婉盛开的石榴花。
一众侍卫呆若木鸡。
徐禾道:“带我去找步惊澜。”
*
山洞里隐秘的一条小道。
只剩两个人相处时,锦州知府的神情便少了谄媚,多了严肃。
他悄悄打量着步惊澜,认真道:“世子此番特意从京城来,可是有什么事。”
隔着墙壁,鲜血的气味也慢慢渗过来——步惊澜的目光若有所思望着右边,唇角勾起,殷然如血。
罢了,他偏过头,慢慢道:“哦,我来接一个人。”
锦州知府长长地舒了口气,又问道:“接一个人?下官能否问一句,是何人?”
步惊澜轻描淡写道:“常青候府遗落在外的一位嫡小姐。”
常青候府——白家?虽然近年来已有些落魄,但底蕴还在,如今在京城,同样是与顾家薛家杨家比肩的簪缨贵胄,身份贵不可及,常青候府的嫡小姐怎么会在锦州呢?
知府惊愣,“这是怎么一回事。”
步惊澜往前走,寻花访春般随意风流,笑意也款款:“十几年前的事了,我又怎么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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