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右想,戚一斐最终还是在“好事”上,画了一个圈,嘟了好些个墨点子。
他觉得功德簿这也许是在提醒他,可以做好事,走功德换寿的路子。虽然老套了一点,但再老套有穿越老套吗?有穿越之后必然有个金手指老套吗?
只是,怎么才能算是做好事呢?
他小时候救过人命算不算?
或者从现在开始开粥棚,舍饭菜,拼命扶贫?再不然,无偿酬军?就捐给他姐夫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戚一斐这人从小到大就有个毛病,一到晚上,不是突然忧国忧民,就是脑洞大开的自己给自己编故事,好像不开个剧本、造个梦,这个夜晚就不够完整!
他是越想越兴奋,一路朝着未来“修桥铺路塑金身”就去了。
等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戚一斐其实也隐隐觉得,他这个“做好事=增加寿命”的逻辑链,有点扯淡,不太能够成立。但这已经是他目前能够想到的最靠谱的,不管如何,他都要试试!
就在此时,戚一斐忽听到了一些动静,来自院外,不是很急、但也挺明显的脚步声。
大启自太祖建国以来,就实施了极其严苛的宵禁,犯夜的后果很严重。特别是京师重地,刑罚加倍。从一更三点的暮鼓,到五更三点的晨钟,若有人于这个区间,在大街上无故乱跑,基本就是在邀请禁卫军来教你做人。
戚一斐从跑风漏气的窗户里往外一看,正看到那日闹市之上,给他提过意见的公子,在大街上闲庭信步。
之所以能肯定是对方,实是那背影太让人印象深刻,过目不忘。有些人,好像生来便有这样的本事,站在任何地方,都会成为令人瞩目的焦点。几可入画,贵气天成。
不等戚一斐再多感慨,他就看到了一队身着醒目红衣的禁卫军,不远不近的缀在拐角。
马上就要逼近!
虽然看对方身上的衣服料子,以及那普通人家根本养不出来的气度,很可能禁卫军真遇上了,也不过问询几句,就会放过。
但万一呢?
戚一斐手上的动作,总要比脑子快,一时冲动,他就从木滑梯上快速下树,打开后门,把正徘徊在门口的闻罪给拽了进来,再关门,重新插上门闩。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不给人半点反应的机会。连戚一斐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原来他可以这么快。
心蹦的就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但也是真刺激。
戚一斐依靠着大红色的木门,喘着气,等把心脏重新摁回胸腔,他这才想起来,要看看自己到底救了谁。
月下,一抹泪痣,似曾相识。
……十年前……
“哇,你有泪痣啊。”戚一斐长到六岁,还是第一次看到竟然真的有人长泪痣,这就和梨涡一样,对于他来说只是江湖传说。
“泪、泪痣是什么?”怀里的少年闭着眼,额头滚烫,神色痛苦,却还在坚持和戚一斐说着话。他已经很久没有与人有过交流了,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如今看来并没有。
戚小斐愣了一下,没话找话:“大概是很厉害的东西?我忘记是谁跟我说的了,有泪痣的人,命里注定会有苦难发生,但等眼泪流干了,就会好起来。”
……回忆结束……
这是戚一斐见过的第二个有泪痣的人,以他浅薄的经验看来,好像每一个有泪痣的人,都一定会长的特别好看。高鼻深目,肤如凝脂,声音与气质一般凛冽。就是眉宇间难掩病气,不是那种惹人怜惜的羸弱,而是狼顾相,性多疑的阴柔。
外界谣传,摄政王面无表情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城府极深之感。他好像根本不打算掩饰自己不是一个好人的本质。
今天必须澄清一下,这是真的。
“你做什么?”闻罪也知道自己相由心生所带来的凶恶印象,他以往对此是全不在意的,所有人都怕他才好呢。但今天,莫名的,他就低下了头,借着咳嗽,想生造一个病弱的人设出来。
大概是夜色太黑,而月光太朦胧,戚一斐还真就信了。
“我在救你啊,傻子,不知道禁卫军已经离你很近了吗?”戚一斐遇到陌生人,也懒得端他那世家公子的装逼范了,反正过了今晚,各走一边,谁认识谁啊,“没点本事,还敢大半夜乱跑,我敬你是条汉子!”
闻罪怔怔的看着戚一斐,唇红齿白,日角珠庭,最特别的还是那双眼睛,明亮有神,透着狡黠……
这位戚家的小郡王,还是那么有趣。
戚一斐激动的一跳,没看到闻罪略显反派的眼神,只注意到自己眼前时时刻刻在提醒他,他大限将至的倒计时,数字又增加了!
他终于见到回头钱了,简直要感动哭。
戚一斐在内心垂泪之余,还不忘胡思乱想,生死簿这到底几个意思?
真的是想让他学会送温暖?
戚一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突发奇想,就伸手挨了眼前这个公子的袖角一下,寿命又涨了一天!
“???”
又戳了一下,这回好像直接碰到了对方结实有力的小臂,寿命再一次涨了!
戚一斐:“!!!”
等闻罪奇怪的看过来,戚一斐这才想起来补救,手忙脚乱,脸颊微红,臊得:“就,我想问你,你今晚有没有地方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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