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被这俩人不需言语就知道彼此要做什么的默契惊到。一时间忘了问这白纱男子是谁。
那白纱男人端着碗离去,顺手关了门。旭知道,甄敖角有话要跟他说。
果不其然,门一关,脚步声还没有走远,甄敖角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无事不登三宝殿。小公子,我有一件事无论如何都想要请你帮忙。”
旭给他整了整颈后的枕头才撑着床往后跳起一点坐回去。“你说吧。我都答应你。”
“可怜我吗?”
“你要做的事情绝对是对我瑞哥哥有好处没坏处的。我没有必要怀疑你。”
“忠心耿耿一条狗。”甄敖角自嘲道。捂紧灰白的唇闷声咳了两下。
那种拉风箱一样的声音,苍白的病态,水肿的双腿,无一不让旭心疼。
他记得很清楚,前世龙头争斗之前,为了送他安全离开安居岛,他跟瑞哥哥短暂地握手言和。那人在渡轮上跟他们挥手。让他们别送了。
那声音响亮而清晰。完全不是现在说两句咳三次的模样。
今世依然是九号监察组。旭看见的甄敖角,却是这般行将就木。
旭不安地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同样是心脏病却因为勤于锻炼而健壮的小腿。小心踢了踢走神的他那水肿的腿。“手术,成功率多少?”
后者反应半天才晓得笑一笑。一笑,又是那贼兮兮的模样。“百分之,”
他故意不说,旭的心被吊到了嗓子眼,他才接着说下去,“零。”
“呵!开什么玩笑?牛仁主刀哎!”
“小公子,”他忽的沉下了脸。一本正经得让旭有点害怕。“这就是我要求你的事情。刚才那个男人你也看到了。我□□得像不像我?”
这样的默契旭只在两个人身上看到过。
那时候他跑到父亲的公司,还没上去就见到在门口与人打电话的廖天瑞。那时候廖天瑞说了一句不知道什么,朝身边的甄敖角摊开左手。后者马上就会意把一份文件翻好到那一页,指着其中一行给他看。
他曾经问过跟廖天瑞算久的玲。后者耸耸肩不以为然,“小傲娇就是瑞哥肚子里的蛔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旭点点头。“像。但我看不见他的眼。说不定,只是因为他一直盯着你看。”
甄敖角,“我还要再□□一下。”
“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帮我教他洪拳、跟踪术。枪法我本身就很差,不需要教。如果可以,希望你在这半个月内教会他,让他可以完全替代我,留在瑞哥身边。”
“小傲娇。”
旭被他的悲观吓到。他认识的小傲娇总是嘻嘻哈哈又是一天过去了。这么肯定自己的死亡,并且淡然接受,这样的小傲娇是旭所不认识的。
想到手术不成功可能真的会失败。旭的喉咙忽然哽咽起来。“也许,手术可以成功呢?你试一试。”
“要是不成功呢?”
“再安回去?”旭说出来都觉得自己是白痴。心脏哪是能轻易拿出去又安回去的呢?
“没有成功的可能性。我不会做这个手术。”甄敖角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已经牺牲了一条生命。还是救不了我。我不能再浪费一次机会。救我,机会渺茫。”
“只要活着总会有希望的。”
“没有希望。没有必要。教他,一定成功。”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一堆老公的花蝴蝶,”甄敖角伸手勾勾呆住的他那可爱的小鼻子。
“没什么好奇怪的。你的身份是我跟西芹一起查到的。也是我告诉瑞哥的。就是猜不到,你说瑞哥喜欢霍山扣那呆子,竟然是真的。”
甄敖角打定主意,亲自教那白纱男子廖天瑞的生活习惯、日升会的规矩、旭日东升的业务。
旭教功夫。毕竟,甄敖角现在这样的身子,很多事情都教不了。连给他压腿都不行。
那个白纱男子不言不语。旭以为他不会说话。直到跟牛仁争那复检室的许可签名时候,不小心撞到那男子的后腰。后者用磨砂的声音啊了一声,痛苦地蹲下来抱着自己咬唇闷声哭泣。
牛仁掀开他的后腰给他上药的时候,旭清楚看到那里有纹了一个至少十年的日升会太阳徽章。大正参差三角,还是一个高干。
徽章所在的位置大片淤青。牛仁说这已经好很多了,刚来的时候都只能趴着睡,白天也不能动。
“伤筋动骨一百天。也不知道是谁下这么重的手。”
“不是车祸撞到的?”旭看着诊疗本上贾律的名字问。
旭是不知道为什么牛仁要用这种办法告知他白纱男子就是贾律。他只知道,自己既然知道了,那就必须要做一点事,劝一个人。
牛仁笑得苦涩,“他是被最好的朋友亲手掐的。他朋友,练武。”
“他朋友是傻。跟练武没有关系。”
回到隔壁病房,打发了那个白纱男子。关上门,拉上窗帘。在灰暗的病房里,借着床头灯的一点昏黄,旭蹲下来,仰视着甄敖角。
一双大眼睛泪汪汪,真诚得让人无法说不。旭抓起他发白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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