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河听了,打个哈欠。“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他。”
“肯定不是我三当家。我三当家只是看起来老。人都亲口说了,24岁!”
杨河又问:“正儿是不是有只银色的芝宝打火机?复刻版。1941年复刻版。4月14,八岁的宁昇老爷子从他父亲,日升昌的创始人手上拿到的生日礼物。那一年,日升昌的生意开始飞黄腾达。”
旭点点头。“是啊。爸爸可宝贝儿了。睡觉都握在手心。”
“而他,有一对四座楼。”杨河道。
当初,宁正问宁日为什么有打火机偏偏用火柴点水烟枪。
宁日说,“这可是老子的老子的老子给老子的老子的打火机,老子可舍不得拿来用。”
其实当时是没有钱买卷烟。
西瓜好奇要尝尝味儿。宁日坏笑着让他呛得涕泗横流。小宁正也要尝。西瓜咳嗽,跟宁日一起拦住他。“不行。”
“为什么你说不行就不行啊?我偏,”
“抽烟会长不高的。”
小宁正听了,一把把烟往西瓜嘴里塞进去一些。“那你多抽两口。你家伙长太高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邪恶目的。
宁日笑道:“西瓜比你大一岁。比你高是正常的。”
小宁正嘟着嘴。“不行!他不能再长高了。今年比我大一岁,明年就比我大两岁了!长得更高了怎么办?”
旭被自己父亲当年的智商笑着哭出眼泪。“是啊。我爸爸数学就这样。”
杨河盖棺定论。“那就是他俩了。四座楼,芝宝,还有写了八个孩子一个单字的檀香木牌,背面是日升昌的太阳印章。我放在九间房牌匾后面镇宅的。我还给每个孩子写了一块木牌。正面是我的签字,反面是孩子自己的签名。我的字是这个样子的。”
杨河说着,当场在泥地里写了自己的名字。一手秀字刚劲有力。
杨河写完收起手指。喊道,“坏了。写太用力了。”
“别动!”
杨留吼着,抓住他往身后藏的手。拿出来时果然被血染红了指头。泥巴枯枝败叶在指甲里横七竖八插成了串串。
瞒不过去的杨河摸摸鼻子,“指甲,太长了。”
杨留红了眼,瞪着他。这是生气了,杨河不敢动了。
“阳阳,拿钳子和剪刀过来。还有消毒水,红药水。”
杨留给杨河小心清理伤口。杨阳拿了药箱回来告诉旭,杨河这个身体没有痛觉。常常一身淤青自己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杨医生,我知道枝头的花美好,不适合摘下。但是,如果已经结果,那就无所谓十八岁。毕竟,有资格去爱的,不是成年人,是成熟的人。”
旭失去过,知道那种恐惧,也知道再次得到之后喜悦只是暂时的,更长久的是不断地在再次失去的恐惧的中纠缠。抱住,只是为了确认这个人的真实存在。每晚同床共枕,噩梦醒来有他,知道噩梦是假的,才能安心继续睡。你说是惊弓之鸟也好,他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害怕。总担心着失去,是抹不去的噩梦。
“我知道小舅跟爹相爱不容易。但是,小旭,我是医生。从医学角度来说,18岁是一个人身体机能的完全成熟。男孩子,甚至要到20岁。正是因为真正相爱,我才不能让这份爱,过早燃烧,太早,熄灭在自己激情的火焰之中。
你知道吗?香蕉从树上摘下来,要放几天释放出乙烯让自己自然成熟。这样,才足够香甜。
爱情,也是一样的。真爱,从来不怕等待。经不住时间的考验,那只有一个原因,这份爱情不适合你,无论它有多美。”
旭无法反驳。对面,杨河看着自己被裹成粽子的手指一脸抽搐。“要不要这么夸张?”
“小舅做得没错。还有,爹你记得,伤口不能湿水。”
“那你给我洗澡?”杨河嘿嘿笑着看杨留。被后者掰着脸转走了。
“小旭等着你的瓜娃子呢!看那边。”
杨河脑门儿上压着杨留一双手。故作镇定。“咳咳。现在,事情很简单了。你说的宁日,不是我。
当初扶着宁正单脚骑自行车的是我。夕阳下教他张嘴喊爸爸的,是我。
痛惜他与野兽搏斗为父亲觅一顿晚饭的,是我。
在九间房与他斗气,教育他新来后到都是爸爸的宝,那是我。
赞扬他懂得分享自己的肉给兔子,那是我。
与钱粮商量,担忧他暴戾恣睢难以自制,那是我。
至于单枪匹马劈开二分堂,上东山灭莫老贼,救团团,密谋血洗警察局,这些大逆不道甚至疯狂的话本,里面的人,不是我这个宁日。是西瓜。”
旭眼前出现一个一米九脸上有伤疤的爷爷,他肩上搭了一把手,那个人戴着白面具从他后背走出来,爷爷消失了,白面具站在他爷爷所在的地方,心安理得甚至有点为塑造一个传奇的宁日而沾沾自喜。
杨留的手松开,杨河整个人放松下来。瘫在杨留怀里抓过旭的手。
难得正经的人正经八百起来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杨河说:“我跟瓜娃子说过,他帮我照顾正儿,我做他爸爸。但是其实,我当时这么说,只是希望给他一个理由活下去。
52书库推荐浏览: 萧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