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子碗筷的他们村里预备着一套, 等到了全村的大节时, 都是要拿出来用的。平时谁家做酒席要拿去用也行,但是你得一个不差的还回来,要是不小心摔了,那就得从自家的碗里面挑一个出来放回去。用到现在,那些碗的花色和刚买来时都不太一样了。
乡下人也不讲究这个, 有个能装东西的就好了,以前大伙儿没凑钱买的时候, 还不是各家各户的去借, 那时候的更不一样。
桌凳什么的村里也预备了,但看样子是不太够的,所以他们找了相熟的人家准备借几副, 到时候给点喜钱就行了。
接亲按理说大家都是水头村的,离得近走过来也行, 但章树却不愿意,就算他没有高头大马, 没有大红花轿, 至少牛车也得备下一头。牛车自然又是村长家里借的, 不过章树已经决定了,这段时间他要好好物色一下,开春前一定得买一头牛回来。
亲戚大多都通知了,章树外婆家两老都去世了,他还有三个舅舅,两个姨妈在世。只不过中间隔着两个县,赶起路来两三天都到不了,除非家里有牛车。
章树一个月之前就托走商的去通知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收到信,收到信后会不会来。
他二叔和姑姑家离得不远,他是亲自去的。两边都是淡淡的,他也不在意,反正这是做给村里人看的,心里也不抱期望,上辈子就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
章槐年纪大些,对着章树还能控制情绪,倒是章蓉,见到他掩饰不住的怨愤,似乎把自家落到这种田地的罪过全都推到了章树的身上。
这是章树自重生之后第一次见到章杨。个子高高的,人瘦瘦长长,见到他一脸腼腆的笑意。整个章家,就是他俩像章爷爷的性子。
他从小也不太做声,但比起章树要好一些,一来二去竟和他外家村里的木匠投了缘,稍微长大一些后就去做了学徒,如今才是第二年。
做学徒的这三年,工钱没有,但是师傅管吃管住还教你手艺,也算是划得来了。所以他平时没什么事一般都不回家,即使和外家离得不算太远,也不怎么会去。
这次他师傅女儿怀了身子,两老跟着去县里照料一段时间,就让他先回家来了。
章树也难得有了笑意,“阿杨,回家来啦?”
“是啊,大哥,恭喜你,就要成亲了。”
“隔几年就要轮到你了。”章树记得他是娶了木匠家的小闺女,然后一家人都搬到木匠的大闺女家旁边去了,算是半入赘的,和这边一贯以来不太亲近。但至少他没欺负过章树哪怕一次,就凭这章树也不吝惜给他一个笑脸。
两人在门外聊的好好的,章蓉突然跑过来骂道,“谁是你大哥?大哥在屋里好好坐着呢!你是不是天天玩木头人也变成了木头!”她骂章杨,眼角却斜着章树。
章杨皱起眉头,“蓉蓉,别胡说!”
“谁胡说了!猫哭耗子假慈悲,上回娘病的那么重,说赶出来就赶出来了,现在上门不知道做给谁看,谁有那么大福气去吃劳什子酒!”
章树脸放了下来,“我通知了,去不去是你的事。阿杨,大哥就先走了,还去通知别人呢。”他看也不看章蓉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章杨看着这个妹妹,心里也不舒服,那事儿他听别人说过,确实是他爹娘不占理。以前他们在外人面前对章树好,在屋里可从来不掩饰对章树的轻视,他年纪虽小,但都听着呢。现在他好久不着家,就连这个妹妹都可以骑在他头上骂了。
章蓉还是一脸不服气地冲着章树的背影絮絮叨叨的骂,丝毫不在意章杨是不是受不了她。
章树心里倒是没留什么疙瘩,在意才会难过,他们现在在他眼里比陌生人还差一点,不值得为他们的话难过。
……
“噼里啪啦”的响声在整个村子里响起,喜的那些小孩子们一个劲围在旁边看。
两家都是村子里的,李家是嫁的那一方,就是中午的酒席。章家是娶的一方,就是晚上的酒席。
一大早的章树就自觉去厨房拎水洗了头冲了澡,换了大红的喜服,待头发用布巾擦干后,他奶奶就进来帮他梳头发了。
这是章树长大之后第一次让别人梳头发,这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但是他长大了,他奶却老了。
那枯瘦干瘪的手握着木梳一下一下地给他梳着,章树从铜镜里看到,他奶好像哭了。
“奶,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啊?孙儿今天娶夫郎,娶回来一起孝敬你们二老呢!”
章奶奶连忙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水,“奶就是高兴呢!我们阿树长大了,娶夫郎了,再过不久家里又要添丁了。奶帮你梳个俊朗的头发,保证今天迷死你的小槿儿。”
章树跟着笑了笑,任他奶把他的头发往上挽起,然后插上一根发簪。
人逢喜事精神爽,章树穿上衣服,又扎了一个精神的头发,整个人看上去俊朗了不止一点,在村里人看来,和那李家的小槿儿也算是天生一对了。
牛车已经在外面了,两边的牛角上都扎了一朵大红花,中间一根红布串着这两朵大花,象征着这对新人永远都能紧紧的缠绕在一起。
他叫的那些去接亲的兄弟们也个个都穿上了最好的衣裳,英姿勃发的站在那边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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