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一个人,看见小家伙此时的模样,此时怕是会立刻应了,带着洛迪斯回去。
但是奥利维亚没有。他依旧低着头看洛迪斯,灰色的眼眸中古井无波,“那你觉得,正在与青岩兽战斗的那些人怕不怕?”
洛迪斯不知道什么是青岩兽,他只知道他现在很想回去!
可惜奥利维亚没有丝毫要走的样子,所以他只好牢牢地抱着奥利维亚的大腿,以此获得一些安全感,然后歪着头偷偷地往那处望了一眼,这才小声地回答奥利维亚的问题:“应该……不怕吧?”
奥利维亚又问:“那他们为什么不怕?”
洛迪斯没有回答出来。
奥利维亚今天的耐心似乎格外地好,他没有追问这个话题,反而又问道:“洛迪斯,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和这些野兽战斗?”
洛迪斯这回倒是答得利落:“因为不把野兽打败的话,它们就会来吃我们!”
这些事情都是常识性的东西,洛迪斯自然能回答出来。
奥利维亚点点头,“对,如果我们不能打败它们,它就会来咬我们,它会喝我们的血液,撕咬我们的血肉,会让卡洛斯那些居民的家庭破碎,会让现今所有的一切都化为泡影……”
洛迪斯的表情很明显懵懵懂懂。
奥利维亚见状,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换了个小家伙能够理解的话:“洛迪斯,如果这些野兽跑到了家里,怎么办?”
洛迪斯回答:“父亲会把他们赶跑的!”
奥利维亚追问,“如果有一天,你父亲再不能够将它们赶跑呢?”
洛迪斯小小的心中有一瞬间的诧异,父亲怎么会不能够将它们赶跑呢?
奥利维亚仿佛看出了洛迪斯的小心思,再次追问:“如果有一天,你父亲老了,病了,没有能力将这些野兽赶跑,洛迪斯,那时候你该怎么办?还有,你父亲和你姆父怎么办?”
“我……”洛迪斯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心底有种微弱的触动,但是他此时还不明白那是什么。
奥利维亚此时终于转头看向远处,那正在战斗的地方,又重新提起了刚才的问题:“洛迪斯,你知道为什么他们即使流血也要继续战斗下去吗?”
这次他倒是没等洛迪斯回答,便直接给出了答案:“因为他们的亲人在城里,他要保护他们,所以即使是流干了血,他们也不会放任何一个野兽进去。”
他话音刚落,他们所在的方向便有两只野兽向这边奔来,那边的狩猎小队见状正打算分一个人过来,但奥利维亚陡然动了起来。
急速地移动甚至带出了一片残影,随着他的身影所至,那两只看起来很是凶猛的野兽还来不及挣扎,便重重地倒在地上。
淡淡的血腥气渐渐在周围弥漫起来,野兽的尸体就倒在脚底,奥利维亚转过身来看着他,面容却与之前一般无二,好像这世上在没有什么可以打败他。
“就像这样,你懂了吗?”
洛迪斯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心底的触动渐渐强烈起来,像是原本束缚着思想的那个茧开始裂出了一道缝隙,将要破茧而出。
其实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奥利维亚这样的方式着实有些太过于直接和暴力。
即使洛迪斯现在娇气不愿意训练,但等他再长大一些,慢慢引导,总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但是奥利维亚却没有那个时间,他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可以陪着自己的弟弟一点一点长大,再一点一点教导他。所以他只好选择这样的方式,直接剖开所有的一切,让洛迪斯看到他可能追求的东西。
“上天赐予我们这样的潜力和力量,是想让我们变得更强大。因为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够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奥利维亚说。
他破天荒地蹲下身来,看着洛迪斯,原本平静的眼眸中似乎多了一些东西。
那是一种,融于血脉的传承。
奥利维亚向着着眼前的小人伸出手,原本清冷的声音此时意外地带着些蛊惑人心的味道:“洛迪斯,你愿意变得强大,然后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吗?”
澎湃的情绪从刚刚的出现的缝隙中汹涌而出,以不可逆转之势迅速席卷了整个心房,洛迪斯的心中忽然就生出一种想法来。
我想要——
想要什么?
我想要保护父亲和姆父……
对,不但如此,我还想要保护爷爷他们,还有伯伯,我都想要保护……
我想要……变得强大。
洛迪斯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勉强可以称得上是温和的奥利维亚,慢慢地,将他的手放在了奥利维亚的手中。
奥利维亚看着自己手中这只还带着些婴儿肥的小手——
小家伙总算没有让他失望,他心想。
过了一会,洛迪斯仰起头看着奥利维亚,忽然问道:“伯伯,我以后可以变得像你一样厉害吗?”
刚刚奥利维亚出手的那一幕深深地刻在了他心里,那一种仿若可以战胜一切的气场深深地影响了他。
奥利维亚倒是没想到小家伙恢复地这么快,脸上的神色缓了缓,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会的,你会变得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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