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说独立很独立,说黏人又很黏人。他做事有个奇怪的原则,就是他本身想要去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而若是他不想做的事情,即使别人再怎么样认为他应该去做,他都不会妥协。
他在意费奕真,就从来不会因为哪怕一时的忙碌或者散漫而做出让费奕真觉得受到忽视的事情。梁清从来不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人,但是却对自己重视的人或者事都很执着,被他划进私人距离范围以内的人会很幸福,因为会有一种被他放在手心捂在怀中珍视的感觉。
到目前为止,费奕真还是唯一一个享受这种待遇的人。
所以费奕真觉得,他大概只是有什么事暂时走开了,八成还是在附近。
向熟悉的同学打听了一下,果然就打听到了,说是梁清被一个大叔叫了走,往学校一侧目前没什么人的林荫道走过去了。
费奕真于是就向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一边走着,他还在猜测那个大叔会是谁。如果是华风公司方面的谁,也不至于在这个时间来找梁清,打扰他考试的情绪。而且特意跑到小树林来说话,莫非是有什么不方便被人听到的内容?
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往前走去。
作为冬日的南方,这样的天气其实有些阴沉寒冷了。似乎这一段时间,这边一直是这样的天气。早上的时候,这附近甚至还下了一场阴冷缠绵的冬雨,地面上的枯叶夹杂在泥土之中,带着一股黏糊的湿意。
费奕真不知道梁清他们在哪里,就沿着粘着枯叶和湿泥的石铺小径,东张西望地走过去。
大概是快要走到湖边的小回廊前的时候,他听到了陌生男人的声音,说道:“你别以为你做的事情谁都不知道!”
然后梁清懒洋洋地反问道:“我做了什么?”
“你以为你真的没留下任何破绽吗?我查看过酒店方面的监视记录,出事当天15:00到15:10分的录像记录最后存储时间却是15:12分以后,而其他的录像通常都是录影完成之后0-2秒的区间。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有人在15:12左右的时候动过录像——”
梁清笑问道:“然后,你难道是想说,在这两分钟的时间里面,我篡改了录像,李警官?”
“根本就无需篡改。三点到四点之间,在酒店的安排之中,除非客人主动呼叫,否则没有任何服务安排,然后你只要事先安排好,确认住在这间房间时的这段日子,有某个时间段里的监视片段里,没有任何人会经过你走廊前方和电梯前的摄像机前就行了。然后在出事后的时间里,你到了监控室,支走保安用之前你计划好的监视记录覆盖犯案期间的监视记录——”
梁清听他说着,突然打断了他的大段推论,说道:“李警官,你有证据吗!?你刚才的推断,其实全部不过是建立在你个人的臆想之上而已。难道你一向是凭着自己的想象力断案的吗?你不会是也想说,是我把她推下平台想谋杀她的吧?你也和她一样精神不正常了吗?”
“不。”李警官说道,“你不是想谋杀她,但也差不多了。有句话说‘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我虽然不知道你和她到底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但是你的目的一开始应该就是让她变成世人眼中的疯子——设计一个看上去像是谋杀却有着明显破绽的局恐吓她,使她失去正常的判断力——”
梁清冷冷说道:“够了。我不想在这里听警官您的疯癫推理。我倒是觉得,您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都已经到了让偏见影响你的正常逻辑的地步了吧?麻烦您回去先把这推论和你们局长说一遍,让他知道他到底放了什么玩意儿来骚扰无辜民众的正常生活。”
梁清这句话其实是说到了李警官的痛脚——事实上就是因为上司和同僚多数都不认同他的推断,并认为他这是因为个人的恩怨影响了对于案件的判断力,才让他暂时“轮休”,所以他才会有闲空私下来找梁清。
李警官厉声道:“梁清!你知不知道你做的这一切,会让一个正常无辜的女孩子被关在一个满是疯子的精神病医院里面,然后慢慢地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梁清冷笑道:“李警官,正常不正常不是你说的算的,而是医生说的算的。你是为什么觉得自己会比医生更加权威,更加能分辨正常人和疯子!?”
“人不是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理智的!”李警官吼道,“梁清你才是那个应该被关进精神病院的疯子!”
梁清却并没有被他的激动影响到,而是神情嘲讽地说道:“当李警官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事实上是你已经对于自己的职责失格了。”
李警官压抑住怒气,开口说道:“你知道吗,前不久的时候,付清蔓自杀身亡了!”
梁清皱了皱眉,问道:“谁?”
李警官重复道:“付清蔓。”他冷笑一声,“你大概对这个名字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吧!?因为对你来说,这个名字丝毫也没什么出奇,也许只是你之前随手对付过的人里,微不足道的一个,所以你连她的名字都不屑于记住。但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
梁清慢条斯理地说道:“抱歉,李警官你的话我还是没怎么听懂。这个付清蔓是什么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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