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昊神态自若的说道:“草民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之处。”
赵恒煦看着姜昊,眼神中充满了肃杀之气,殿内仿佛吹进了一层寒风,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但姜昊依然不为所动,坦然的说道:“陛下,公子因为身怀有孕,腿上的伤口不能够施以重药,致使伤口表面看着是好了,但内里经络损伤依然存在,草民和白御医共同研制了一副方子,可以让公子每晚睡前泡脚使用,也有保胎护胎的作用,对公子的身体也好。”
赵恒煦面色稍霁,“为何堇容食欲不振,可有什么办法改善?”
“草民已经准备好了一些食补的方子,有开胃健脾的作用,公子平时用上一些就会好上许多。”姜昊很显然有备而来,从袖袋中将一张信笺拿出来呈给陛下。
赵恒煦抿嘴,姜昊前世的时候赵恒煦就有耳闻,京城大雨后出现疑似时疫的病症,还是姜昊提出异议,找出解决的方法,避免了一场灾祸的发生。赵恒煦看着手中的食补方子,上面字迹飘逸洒脱,介于狂放不羁和温和守礼之间,让人看了十分的舒适,但目前看来姜昊这个人,赵恒煦不喜欢。
待姜昊和白芷走后,赵恒煦坐在杜堇容的床边,看着睡梦中也微微皱着眉头的杜堇容,心中顿顿的疼着,他一点儿都不在乎杜堇容腹中是一个还是两个孩子,只在乎杜堇容这个人。就像是姜昊说的,孩子与堇容之间只能选择一方的话,赵恒煦会毫不犹豫的选杜堇容,因为只有杜堇容才是陪他终老的人,其他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代替。
看着看着,赵恒煦趴在床边睡着了,近几日为叶赵二人叛乱、朝廷变革等事,加之心中担忧杜堇容,赵恒煦已经好久没有睡好了。
睡梦中有着什么让你紧锁眉头,又有什么让你心中烦忧,悠悠的暖香也带不去梦中冰冷的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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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摸着额头上的冷汗,被冷风一吹,身上一阵一阵的冒着寒意,“师兄,杜公子真的怀有双胎,我怎么一直没有诊出来?”
“那是你学艺不精。”姜昊凉凉的说道。
白芷立刻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才急走了几步到姜昊身边,偷偷摸摸小声的说道:“师兄,你想师弟我死啊,这可是皇宫,让陛下知道你说我学艺不精,一旦陛下真的认定我学艺不精怎么办?”嘴巴一咧,手在脖子上划拉了一下,点着头认真的说道:“我会这个的,而且会很惨。”
姜昊嗤笑,“难道师兄在你眼中就如此的不知轻重,跟着我们的早离开了。”
“呼——”白芷长吁一口气,“幸好幸好。”
“如此害怕怎么还混迹宫廷,师父说过,当游方郎中都比当御医来得强。”
白芷摸着鼻子“呵呵”一笑,“陛下是个好皇帝,就是有时候太吓人,其他还好啦。宫中的藏书阁有大量的孤本,这在外面可是看不到的。对了,师兄,你还没有回答我,公子真的是怀着双胎吗?还有,你为何骗陛下,公子的身体没有那么槽糕的!”
“的确是双胎,遗族男子怀孕和普通女子不同,脉象有极大的差异,你是不是给公子把脉的时候,有时还会觉得没有滑脉或者滑脉若有若无,双胎你更加难诊出来了。”姜昊意味深长的一笑,“至于骗陛下,我骗了吗,我明明没有,哈哈哈——”姜昊大步向前走去,笑得爽朗,眼神却闪烁不明。
福宁殿中,赵恒煦梦魇了,他发现自己急速的奔走在丛林之中,耳边能够听到粗重的呼吸声和强忍的痛苦呻吟,一开始眼前一片朦胧,模模糊糊的只能够大概看清楚自己身在何方,身边同样有一个奔跑着的身影。逐渐的眼前变得情绪,他愕然的发现在自己身边奔跑的赫然是杜堇容。
杜堇容穿着染血的盔甲,厚重的盔甲下隐约可以分辨出隆起的腹部,一只手紧紧的握着红缨长枪,一只手托着沉重的肚子,眉目因为痛苦纠结着,脸上全是汗水,单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看不出一丝血色。赵恒煦眼睛骤缩,“堇容,堇容。”他拼命的喊着,双手向杜堇容的方向够着,想要将杜堇容拥进怀中,但是他发现,自己无法碰触到杜堇容,只能够一次又一次的穿过杜堇容的身体。
赵恒煦愤怒的嘶吼着,目眦欲裂,眼睛中充满了血丝,却只能看着杜堇容不时躲避着远处射来的箭,看着杜堇容在丛林中不断的躲避,看着贯穿杜堇容右腿的长箭……
他无法帮助杜堇容,甚至都不能碰触到他,赵恒煦只能看着杜堇容承受痛苦,心已经痛疼得麻木。终于天暗了,一轮皓洁的满月挂在天上,透过树枝给杜堇容照亮了眼前的路。扶着树,杜堇容闷哼了一声,腹中的孩子不断的向下,他们在寻找着出口,想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但是他们的父亲却提供不了一个安全降世的环境。
杜堇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此时此刻的他如此的柔弱,头盔在奔跑中已经不知掉落在了何方,将杜堇容苍白的面色毫无障碍的裸、露在空气中,眼中一阵酸涩,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慢慢的落下。
赵恒煦张大嘴痛苦的喘息着,站在杜堇容的身边,伸出手在离杜堇容身体一指远的地方停下,只有这样太他才能够真切的感受到杜堇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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