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熙也捉蟋蟀,他不懂好坏,也不管声音叫得多好听,捉回来就扔给他的小猫,小猫更不懂好坏,它只在乎个头大小,大的就多玩一会儿,小的一掌按扁,吞到肚子里就算完事。
李怀熙的蝈蝈笼子里有一只绿色的大蝈蝈,长得很威猛,是李虎抓来送给他的,李怀熙嫌蝈蝈太吵,就把它挂在了门外边,他的小猫对这只个头巨大的虫子很是垂涎,一整天都在想着各种办法想要把笼子弄下来。
一场大风过后,杨树开始落叶了,堆在地上厚厚的一层,李家的四个男孩每个人都有一把老根儿,这东西村里的小孩每个人都有一把,见面就拔老根儿,输赢也没有什么彩头,可是大家都乐此不疲。
女孩子们有另一种游戏,顶蓖麻子,这时候家家都在房前屋后种一些常备的草药,蓖麻是最常见的一种,另一种是金银花,有时候药铺里会派人下乡来收,没人收的时候大人们就不管了,留够了自家用量,多余的就随这些女孩子瞎玩。这个游戏看起来更无聊,李怀熙弄不明白她们有什么可开心的,说实话,他连输赢标准都没弄明白。
他们家院子里的大树杈上最近吊起了一个沙袋,是在李成奎的支持下由他娘亲手缝的,每天李怀熙和李虎都会在那里拳打脚踢一阵,他们娘还给给他俩做了最原始的拳击手套,不让他们俩拿自己的小拳头去和硬梆梆的沙袋硬碰硬,李怀熙的小手还是白白净净的。
一天下午,李家大门外叽叽喳喳的聚集了好几个女孩子,她们互相推搡着,嘻嘻哈哈、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李怀熙他娘和姥姥去赶集还没回来,家里只有大大小小的四个男孩,他们在屋里也嘻嘻哈哈的,跟门外的情形差不多,最后,最小的李怀熙被推出去接待这些女孩,男女七岁不同席,家里只有他还不到七岁。
李怀熙硬着头皮走到门口,隔着栅栏门问这些女孩子,“你们有事儿吗?”
院外的女孩一看出来的是他,一起围了过来,“三儿,给我们一些胭粉豆,我们正在做胭脂,不够用。”李怀熙觉得很悲催,看这些女孩突然放松下来的表情就知道,在这些女孩眼里他甚至还不算男孩,只能算孩子。
胭粉豆就是紫茉莉的花种,李怀熙他娘开春的时候种的很多,满院子里七八棵,开了一个夏天很好看,现在花谢了,黑色的胭粉豆干了还留在绿色的花萼上,轻轻一碰就会掉,他们家很多。
“你们自己进来弄吧,给我们家留些,明年我娘还要种呢。”李怀熙说着打开了院门,放这些女孩进来。
“一会儿我给你送些指甲花的种子来,我们家的是红色双层的,花开得好看,染指甲也可漂亮了。”“我们家有手绢花的种子,好几种颜色呢……”女孩子们很大方,拿了李家的胭粉豆也不白拿,七嘴八舌的纷纷表示要送回礼,李怀熙笑呵呵的替他娘都应了下来。
女孩子们在院子里找得很仔细,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唧唧喳喳的又说又笑,李怀熙抱着他的小猫坐在门槛上代理一家之主,回头看看李龙李虎和刘全,那三个扒着里屋的门框往外看,笑得都很傻气。
24、秋猎(一)
进入九月,地里的农活忙完了以后,男人们开始不安分起来,纷纷整理自己的弓箭行装要结伴上山去打猎,他们虽然不是专门的猎户,但是每年这个时候也会小有收获,山上有狍子和黄羊,跑得不快而且很傻。
李怀熙跳着脚在家里闹,他也想去,他的小弩射杀过的最大‘猎物’就是一只柴狗,还被他爹打了一顿,这次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去狩猎,他就算挨先生板子也想去。
“李怀熙,你痛快点从地上给我起来,你别以为我挺着肚子就打不了你了!”他娘叉着腰站在他面前,从他的角度看上去很可怕。
不过,李怀熙打算坚持到底,他躺在地板上绝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在他娘看不见的角度不住的冲他爹和他姥姥眨眼睛,没过一会儿这两个人就招架不住了,他爹把他抱起来劝他娘,“算了,让他跟着去吧,要不然他人在学堂里坐着,心也不在那儿。”
他姥姥也跟着劝,“让他去吧,刚多大点儿的小玩意啊,你老让他在学堂里憋着也不行,回来让他把功课补上不就行了?”
他娘生气的用一根手指使劲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去去去!跟去!回来我不打你,你自己去到先生那里领板子,先生那么喜欢你,看你怎么交代!”
“我就说我病了。”李怀熙小声嘀咕着,他爹听见了,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贪玩就说贪玩,大丈夫敢作敢当,不能说谎!”
“哦,知道了。”李怀熙把哭出来的眼泪鼻涕都擦在了他爹肩膀上,又被掐了一下。
李龙李虎也要跟着,刘全也使劲眨着自己的大眼睛,可是最后谁都没有被允许,因为打猎不比采蘑菇,可能会走很远的路,一个李怀熙他爹还背的动,多了就不行了。
第二天,村里的男人都笑话领着孩子的李成奎,说他这个爹当得窝囊,连个孩子也管不了,带个这么小的累赘,肯定白跑一趟。李怀熙在他爹身边一抬手,树上一只老鸹被射了下来,村里人立刻没人吱声了。
男人们打猎是不需要坐车去的,但是猎物却需要用车来拉,所以他们还是赶了一辆牛车,李怀熙借光坐着牛车进山,这给他爹省了不少力气,否则他爹要一路背着他才能保证不掉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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