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涛的所作所为让人不解,他对杜九的态度也模糊不清,恐怕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的心思。
养伤的这几天,不用去工地干活,刑家宝最大的乐趣就是观察某人。
然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杜九真的很懒。
只要能躺绝对不会坐着,能坐绝对不会站着,即使站着也要找点什么东西来靠,仿佛浑身没长骨头似的。除此之外还贪吃嗜睡,每天至少要睡十个小时以上,一顿饭能吃得下两个人的份量。
刑少爷有个不为人知的癖好,凡是看上了哪个人,都会给对方取个外号,比如小白兔或者波斯猫之类的。但他苦思冥想了两天,也找不到一个适合的动物来形容杜九,猪?可是当杜九解决掉自己的那份午餐盯着他的时候,刑家宝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因为,世上绝对不会有只猪用发狠的眼神盯人。
自己到底看上这个男人什么?刑家宝答不出来。
他从前的每一个情人,即使没有美丽动人的外貌,也必定有风情勾人的韵味。杜九只是个老男人,眼角都有了细纹,相貌虽然不错,但远远达不到脱俗的地步。就这样的一个男人,偏偏就让刑家宝心痒痒的。
刑家宝虽然才十九岁,但某些方面战绩累累,他追求对象的经验,绝对可以写成一本求爱手册。这本手册的纲要无非就八个字,一掷千金,嘘寒问暖。
第一个条件不允许,在监狱里有钱也买不来东西,于是他努力实行第二个。
“九爷,你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捏捏肩膀?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你吃饱了吗?还饿不饿?正好我也去洗澡,要不要我帮你擦背?”
当脸盆扣在头上的时候,刑家宝还能灿烂的傻笑,凑近他狗腿地说:“九爷你丢得真准。”
杜九很无语,提脚把人踹开,眼不见为净。
英雄会虽然延迟了,杜九不会傻到认为自己逃过一劫,他弄不清冯涛的用意,但可以肯定他们之间必有一战。他不会饶过冯涛,冯涛也不会放过他。
杜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节笔直修长,是非常适合拿武器的一双手,可惜它原本的主人没有物尽其用。他已经很久没杀过人了,久到都快忘了那种滋味,尤其是遇到了强劲的对手,旗鼓相当,生死难料,一心一意置对方于死地的厮杀,确实很值得期待。
刑家宝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脑子像被雷劈了似的。
一片空白,满眼都是杜九赤条条的站在水柱下的模样,单薄削瘦的身体,却有一双戾气重重的眼睛,连带着气场也变了,十足十的危险人物。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杜九!褪下了懒散无害的外衣,暴露出凶残的本性。
这样的杜九,必定是危险的,但也无疑是吸引的,有难度才有挑战性。
嗷!刑家宝听到了自己内心的一声狼嚎。
如果能拿下这样的人物,压倒他尽情玩弄,让他为自己意乱情迷,光想象都已经热血沸腾。
洗完澡,杜九用毛巾擦拭头发,瞥了一眼下身撑起帐篷的刺猬头,嘴角扯出一抹讥嘲。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看来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日子就那么一天天过去了,等到杜九身体完全恢复,时间已经往后挪了半个月。
“你真的很会照顾自己,肺部的积水清了,内伤也基本上痊愈了,从下个礼拜开始,就不需要再来我这儿定期检查身体了。”艾丽收起听诊器说。
杜九斜着身子靠在椅背上,转过脸问:“你有什么心愿?”
艾丽正在书写病历,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上次你帮了我,作为报答,你想要什么?”杜九用认真的语气问。上次如果不是艾丽一再坚持他的身体状况危急,那些拷问的狱警也不会轻易的罢休,所以,他欠了艾丽的人情。
艾丽被他认真的样子给逗笑了,挑着眉毛说:“你能满足我什么样的愿望呢?一个热辣的吻?”
“没问题。”杜九一口答应下来,倾身前去,双手捧住艾丽的脸蛋亲下去。
杜九亲得很认真,甚至是很虔诚,如老僧敲钟心无杂念。等艾丽回过神来,这个吻已经结束了,她捂住了张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杜九。从来没见过这类型的男人,说亲就亲上来了,一点也不害臊,坦荡得像履行公务。
“怎么?你不满意吗?”杜九的表情仿似在说,不满意就再来一回,照旧不带一丝感情。
“你……感觉怎么样?没什么想说的吗?”
“有,唇膏的味道不错。”
艾丽趴倒在办公桌上,彻底无语,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杜九就是这样的人,他可以一整天什么事都不做,只顾着发呆和睡觉,可一旦要做任何事,必定是全心全意的去做,不受任何外在因素的影响。就比如……进食。
在监狱这种冷冰冰的地方,偏偏弄来一张长方形的餐桌,桌布是由三块不同颜色的布料拼凑而成,还摆放插着塑料假花的红酒瓶,有点儿不伦不类。
监狱长坐在餐桌另一端,长篇大论口沫横飞,他足足讲了半个小时,杜九正在对付第三块牛扒。
杜九并不会使用刀叉,在他从前生活的世界里,餐桌礼仪是贵族才会讲究的事情,普通人,有得吃就算不错了。所以他用银色的刀子挑起牛扒,大口大口地撕扯着,沾了满嘴的黑椒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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