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侍者没有回应。
直到侍女提高两度唤了两遍,神游的侍者才回过神来,跟着用一种奇异又复杂的眼神深深地凝视了意沧浪一眼,才谦恭地低下头:“请跟我来。”
侍女狐疑地看向意沧浪,却只见那张妆容精致的面孔对自己灿然一笑,饶是她从来看不起这个卑劣的私生子,也不禁有些晃眼。
侍女心头一跳,连忙收拾心情,警告他:“安分点,如果破坏了妥芮朵族的大计,相信老爷一定会好好教导你的。”
“我知道啊。”意沧浪只是笑,暂且任由这小丫头觉得不得意地借机掐着自己手臂上的皮肉。
——反正他只要一关痛觉什么都感觉不到,乔舒亚这具身体瘦得跟那些节食过度的小姑娘也不差多少,全是骨头的胳膊掐了也是她自己手疼。
侍者一路领着他们走过城堡堂皇的大厅,城堡的内室却是与外观截然不同的优雅奢华,低调中透出屋主的傲慢与霸道。
“老爷原本与凯瑟琳小姐约定的会面时间是黄昏之刻,在夜幕降临之后会邀请小姐共进晚餐。不过老爷现在在城中的修道院院长交谈,还需要一点时间,委屈小姐要先在这间会客室稍作休整了。”
这位侍者早已收敛起了初见时的小心思,满脸恭敬地歉意。同样是侍女抢在意沧浪面前代主开口:“当然,是我们迟了时间,就不打扰城主大人办公了。”
这个低等吸血鬼真的知道自己在跟什么人说话吗?侍者诡异地了这个侍女一眼,迟疑道:“凯瑟琳小姐……”
侍女顿时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太过,略显慌乱的看向身边“乖巧地”扮着木头人的意沧浪,对方却仍旧老老实实地挂着公式化的笑容。
该你说话的时候你就哑巴了?!侍女暗暗咬牙,面上补救道:“当然,这也是小姐的意思。”
感受到手上的劲儿越发大了,意沧浪心中感叹,真不愧是血族的,力道一个个都不小。面上安安分分地点头。
侍者试探道:“既然如此,那二位还请先休息一番,如果有什么吩咐我就在外面,请不用客气。”
随着侍者关上门,侍女的面容立刻扭曲,咬牙切齿道:“你想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凯瑟琳?妥芮朵,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意沧浪嘴角一勾,压低声线幽幽道:“你可以把声音放得再大些,免得外面的人听不到。手也可以更用力些,免得我待会儿摘了手套后克劳斯?勒森魃眼瞎心盲看不见淤青。放心,为了保命,失败之后父亲在惩罚我时我一定不会忘记拉你下水。”
“……”侍女没想到这个平时懦弱无能的乔舒亚居然还敢顶撞她这个大小姐身边的侍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恨恨放开他的手,讽刺道,“真不愧是能爬上老爷床的贱|女人生下来的小杂|种,你的伶牙俐齿和你母亲简直一模一样。希望你面对克劳斯公爵的时候嘴皮子也能这么利索。”
乔舒亚怜悯地看她:“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凯瑟琳把你派出来了。”
“……你说什么!”
“得是要有多愚蠢,才会认为我这个仔细听听就能分辨出男女的嗓子会伶牙俐齿。得是要有多愚蠢,才会在妥芮朵生死攸关的时候仍旧要任性当自己的大小姐。你们主仆俩,还真是愚蠢得一脉相承。”
侍女愕然,然而接下来无论她如何追问,丢下一颗深水炸弹的意沧浪却怎么也不肯发话了。
他转身就去了会客室配套的盥洗室。
镜子里倒映出来的,果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容。乔舒亚尚且还是雌雄莫辩的少年模样,线条柔和得跟个女孩子似的,再盖上浓重妆容,原本五分相似的也能被声声拉成九分,不是极为亲近熟悉之人恐怕都分辨不出来。平心而论,这张凯瑟琳的脸的确也是算得上好看,只是太妖娆女气,放在意沧浪身上,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身上这条倒霉裙子他已经放弃治疗了 ,这个糟心妆容怎么也不能容忍了。意沧浪半点不纠结,低头就开始麻溜卸妆。
——当他上个世界白伺候女王大人了吗!
再次抬头的意沧浪视线对上镜中的影像,却意外发现乔舒亚生得十分精致明艳,意沧浪猛地一看都有种满室流光的感觉——不是自恋。
现在洗髓也来不及了,但从五官来说,乔舒亚和原本自己扮演的修道士雅撒可是说是不相伯仲,各有千秋了。
各有千秋又怎么样!他已经推算出来和自己这次互换了身份的就是原本的“乔舒亚”扮演者,现在的“雅撒”。虽然很同情对方之前脸黑抽中一手烂牌,但在抢自家阿卷上这点同情连让他自我怀疑的动力都没有。
他是雅撒,那么克劳斯的官配是雅撒。他是乔舒亚,那么克劳斯就得喜欢乔舒亚。身为阿卷的男人就是这么自信。
当然,对自己自信,不代表就会对(可能的)对手轻忽大意。
意沧浪正琢磨着如何二周目完美攻略自家爱人,然而看到他擅自卸妆的侍女快要抓狂了,哆嗦着手指他许久,却被他神清气定地回视。
如果不是城堡中始终淡淡萦绕的威压始终压在心头,意沧浪完全相信侍女会亮出獠牙咬断他这个被放养寄人篱下的私生子的脖子,然后逃回妥芮朵家疯狂甩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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