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正人在家中坐,忽然祸从天上来,二话不说被提溜到了人人闻风丧胆的锦绣坊,还被女帝一纸皇命,压入水牢。
关了三天,御医正已然像是老了十岁,披头散发,原本保养得黑亮的头发如今夹杂着一大把的灰色。为了不污了坊主的眼,女卫特意给人简单擦拭了身体换了件囚服,然而却挡不住她身上散发着的气味。此刻她半死不活地被吊在木架上,气息奄奄,形容十分狼狈。
然而整个锦绣坊刑讯的手腕都是苏宦郎一把手带出来的,眼前这点仗势如何能让宦官动容?他神色平静地走进去,影子被燃烧的火焰在地上拉出长长斜斜的一条,又随着火焰的跃动时而产生妖异的扭曲。
“医正大人,别来无恙。”
刑讯室咔嚓一声落下了锁,锁链扣上的声音让生死不知的可怜人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下。
现在,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御医正已经有些意识不清,过了好久才有些迟缓的反应,喉中一开始发出了些嘶哑又混沌的、无意义的音节,跟着满满抬起沉重的头颅,透过稻草似杂乱的头发,她浑浊的双眼迷迷糊糊,看见光影跃动中仅仅矗立的欣长身影。
“……”在看清面前这人是谁的时候,已经半死不活的身体居然再一次打了个哆嗦,显然,面前这个眉目风流清艳无双的青年在他眼中,与来自地狱为他黄泉引路的勾魂无常无甚差别。
——甚至说,更加可怖。
御医正眼中迸发出的惊恐丝毫无法在宦官的心中引起波动,如果有,大概是一点点的怀念?
这才是他最熟悉也最习惯的眼神,只是那个人那莫名其妙的淡定又包容,让他被宠坏了。
苏遗奴甚至还不着痕迹地神游了一下,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不管他怎么样了,现在,他还有自己的宿命不曾完成。
沉静的双眼伴随着清冷的嗓音,如同黄泉殿上的判官般,轻描淡写地说出令人战栗不已的话语:“医正大人,关于玉先生的暴毙,你不准备解释一番么?”
※
而这时候,京郊西山的一座普普通通的温泉田庄内,被那位声名狼藉的锦绣坊坊主挂念于心的那个人,正静静仰头看云卷云舒。
这是个连一举一动都透着光风霁月的青年,每一个抬手挪步,都透露出令人着迷的风流韵味。光是在田庄里散散步,都能引得一众劳作的田野农女看直了眼,恰好路过的乡野小郎个个咬牙切齿却又忍不住自惭形愧,想来一个两个回家去,都免不得得被家中夫郎扯耳朵教训了。他们虽说地处京郊,勉强也能算是京畿重地,平日往来城里来的大人物也不少,却哪有机会见到如此模样的俊哥儿?
“这小郎当真只有一个字,美,我张二数数京里那些妙人儿,竟没一个堪能与他相比的!”
“嗨!别是你见识短浅,没见过真绝色!”
“你别瞧不起人,就说名满京城的丞相公子,我也春华楼远远见过他一眼,别的不说,就一个背影他就输了三分。”
“哎呀,也不知道王主家走了什么运,竟能接待这样不凡的人物,不知道什么来头?”
“被胡思乱想了,免得惹祸上身才是真的。”
“不错不错,这等人一看便是不凡……但有缘能见到也是幸事啊!”
……
然而这些人窃窃私语的对象,此刻正对着天高云阔神游八极。
其实也不能说是神游八极——
他就是在跟自己的系统君六六探讨人生。
“现在翻车成这样该怎么办?”
虽然尽力维持身为宿主的威严与智珠在握的形象,但六六是谁?它可是无数统一制式系统中大浪淘沙,慧眼识人,最终成功突破成为一个不平凡的系统的骄傲存在。
所以想当然,它一眼就看穿了意沧浪在玉求瑕那云淡风轻、不染尘埃的高洁外表下,此时正在纠结的内心。
六六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别灰心,走一步看一步。”
虽然平时觉得意沧浪中二又装逼,让系统槽多无口,但关键时刻一人一系统还是能看出无比团结的合作精神。
被鼓励了一下的意沧浪心中依旧很苍凉,他终于知道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隐隐感觉到的微妙从何而来:“我觉得我得首先弄明白,是哪里让阿卷产生了这个错觉,觉得玉求瑕渴望自由,宁死不屈的。”
“有道理。”如果六六有人形,现在估计在认真地点头。
下一秒六六道:“其实想想会有这样的错觉也很正常啊!”
作为一个能干的系统,六六麻溜地将玉苏两人相处的情景回放做出了一个整理合集,然后悲伤地得出一个结论:
虽然苏遗奴深深地爱上了玉求瑕,但是他一直以为自己在谈一场单箭头注定无疾而终的恋爱。
“所以,他一直以为我对他只有知己之情,朋友之义?”从上帝视角一帧帧抠着细节扒眼神,终于发生了令人无语的真相的意沧浪嘴角抽搐。
“……好像是的。”
“所以,我的各种表白、暗示,都被他归为是宽容谅解委曲求全?”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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