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遗奴怔怔地看着他:“好了?”
“嗯,”玉求瑕想到之前苏遗奴接到梧桐汇报之后的反应,自然明白这会儿的苏遗奴可能对这份感情迟疑忐忑,他心中微叹,一如他许久之前就说过的那样,看着嚣张跋扈的苏遗奴,本质上从来都是胆小怯懦的,而他现在要做的,便是给予坦然面对的勇气。
他微笑起来,将自己为高人所救的故事讲给苏遗奴听,然后道:“天不绝人之路,病愈之后,我便、便想要来寻你。”
“寻我做什么?”
苏遗奴撑着身子抬头看他,他的发髻不知不觉中已经散开了,柔顺如鸦羽似的长发披散在身上,柔和了往日的凌厉与决绝。这样问话的他,更是显出一份难见的天真来。
玉求瑕笑了:“寻你做什么?遗奴当真不知晓么?”
苏遗奴唇角一弯,眼角眉梢晕染着一分邪气,两人鼻尖唇瓣慢慢靠近,俊美得有些妖异的青年修长的手指慢慢攀上清隽男人的衣襟。
然后,手一用力。
玉求瑕尾椎骨一疼,才发现自己被人揪着衣领踹下了床。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好整以暇地坐起身,双目清明,丝毫看不见原本的迷离懵懂。方才撩拨得玉求瑕情动的修长手指,此时慢条斯理地将衣襟一寸寸理得规整。一撩衣摆,两条被白色里裤包裹的笔直长腿落在地上,光裸秀气的玉足踩在深色的地板上,轻缓地踱步走到玉求瑕面前。
明艳的青年居高临下俯视着面前这个清隽的男人,微微上挑的眉眼中带着一分玩味。
“玉先生,”青年拖长了的尾音中尚且带着些许饮酒后的湿润与暗哑,听到玉求瑕耳中,便像是带着把小勾子在轻轻挠着玉先生那敏|感的痒痒肉,“耍我很好玩么?”
※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晚风无声地裹挟着春日的和暖吹拂过重重帘帐。锦桌上撒金铜制烛台上,红烛缓缓蜿蜒着滴下蜡泪。轻薄锦帐,晃动之间,两人一坐一立,对立而视。
“……?!遗奴?你在说什么?”玉求瑕心中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但却努力用最陈恳真挚的眼神注视着对方。
事实上他眼中毫无保留的炙热爱意的确让青年像是被烫到似的,心头涌起一股微妙。但骄傲的女王大人微微扬起弧度精巧的下巴,睥睨着这个在此时还妄图强行狡辩的男人:
“啧!玉先生通达晓事,当真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不成?”他俯下身子,笑得妖风大作,甜软中带着危险的声音在玉求瑕耳边响起,激得他忍不住得轻颤,“玉先生,御医正告诉了我一件事,想来或许玉先生不知晓。”
“中了无双雪的人,沾不得一点酒。因为沾到一些,便犹如干柴遇到烈火,身染春毒。”苏宦郎甜甜地笑道,“可是那日碰见一身酒气的陛下,玉先生却安安稳稳地被救了出来,我的手下说,救出玉先生的过程中,先生都睡得香甜。”
“恰好我又想到些有趣的东西,比如当日陛下本要对无力反抗的先生为所欲为,却在最后关头恰好醉得不省人事。”
“想要伤害武功全废的玉先生的明侍君说来也是出自武将世家,却反而自己掉进了玉倾湖里。”
“你全都……知道了。”玉求瑕怔怔看着他,轻声道。
这一句话却激起了苏宦郎极大的反应,他轻轻的笑了起来,随后笑声越来越大,甚至带着一丝悲凉的哀戚:“你骗了我,骗了我们所有人,玉先生,旁人在你眼中,是否都只是可供随意玩弄哄骗的棋子!”
“……既是旁人,与我何干。”出乎苏遗奴的预料,玉求瑕语气平静而坦然地说出了这句极其离经叛道的话语。
“只要能够达成目的,我绝不会考虑那些旁人,他们如何,本就与我无关。”玉求瑕直至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但你不是旁人,你是我的目的,是我的迷梦,是我的所做一切的终点。只要能够达成目的,一切欺诈与伪装都不过是手段——我就是这样的人。”
苏遗奴无言相对,似乎第一次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可以这么的……无耻。
荒谬的是,面对这样的玉求瑕,他发现自己居然一点都不惊讶,反而隐隐有一种果然如此的理所应当。
而更可怕的是,即使到了这一步,即使对方跪在自己面前说着这样离经叛道的话语,他的心脏却依旧为此人心跳如鼓。甚至于说,因为接触到一个比谪仙更真切的玉求瑕而……欢喜?
“我说过的,世上的人有很多种,而你与我恰好是同一种人。”玉求瑕看着面前艳色逼人的青年,他的目光中带着种摄人的危险的东西,“原来你我,早已身在无间,又何必再委屈自己?”
“不委屈自己?”
“是,承认吧,你深深地爱上了我,正如我沉沦于你,早已无法自拔。”
苏遗奴看着面前这个被人奉为白璧无瑕的男人,忍不住道:
“玉求瑕,有人跟你说过一件事么?”
“什么?”
“你真无赖。”
“谢谢。”玉求瑕看着他,唇角一弯,颊边居然泛起两个浅浅的小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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