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龙后来倒是陆陆续续都点起来了,但热起来也没有那么快,他本来就畏寒,这一年来靠着药膳补回来不少, 可身体还是有些亏空,久坐不动,便四肢冰凉。
还好有魏宁在, 简直一个天然大火炉,天冷不要紧,多抱一抱魏宁就好了。
魏宁瞧他的样子,干脆把徐元嘉整个人的抱起来, 解开翡翠为他准备的白色的毛茸茸的狐裘大氅,一下就把徐元嘉裹进了怀里。
徐元嘉跨坐在魏宁的大腿上,魏宁稳稳托住他的背部,两个人靠得极近,可以看清彼此眼睛里的倒影。
魏宁看徐元嘉的脸色变好,白皙的面容上有了红润,方问他:“方才在陛下跟前,是不是把你给吓着了?”
先前他在台子下,其实一直有关注皇帝这一边,当时看着皇帝突然倒下去,都被惊了一下,徐元嘉就站在皇帝跟前,肯定被吓到了。
徐元嘉摇摇头:“还好,又不是小孩子了,就是那位裴公公声音实在尖细了些。”
皇帝倒下来没什么可怕的,要是魏宁突然在他面前这样倒下来,才会把他吓到。
魏宁用手指压了压自己的额角:“陛下这段时间脾气越发不好,你在他身边,着实是辛苦。”
以前皇帝年轻的时候还好,身体好,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宫人们犯了什么错处,他也能轻易饶恕。
但入秋到现在不到半年,这短短时日,皇帝身边已经换了七八个宫女和太监,因为他们都被皇帝杀了。
入冬之后,皇帝身上多年积攒的小毛小病都发作了,时不时地闹腾一下,脾气哪里能好得起来。
太医们又不敢开虎狼之药,只敢开些温和的方子调理,先前皇帝就病过,这一次突然倒下,其实早有征兆。
徐元嘉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之后,突然又问了魏宁一个问题:“若是这一次陛下醒不过来,子规可做了什么打算?”
魏宁有点惊讶:“你怎么突然这么想?为什么觉得陛下会醒不过来?”
徐元嘉道:“今上平日里吃的多为多油多盐之物,口味辛辣。一日到晚牵挂国事,起居也不规律,整日为江山之事殚精竭力,若是此次撑不过去,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
衣食住行,皇帝样样都是极好的,可是就是因为太好了,他去哪都是由轿子抬着,吃的也都是些好物,除此之外,皇帝还要雨露均沾。
那些个年轻貌美的宫妃,为了能够得到皇帝的恩宠,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来留下君主。
一滴精十滴血,皇帝如今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活到这个岁数其实也差不多了。
徐元嘉这是还没有把话说的太直白,纵观大齐三百年,到文帝这里,皇帝一共十二位,其中活过六十岁的只有三位,大部分都是短命鬼。
魏宁嘴角抽抽,同朝为官,在外的时候,他瞧着徐元嘉稳重的很,每一句话都颇有深意,做一个动作,看着是随意,但实际上可能也是在心里揣摩了好几回。
“你这倒是真敢说,也不知道是如何讨了陛下欢心。”
徐元嘉入朝为官之后,从正六品的翰林院编修,到正无品的中书舍人,短短一年功夫,实现了两级跳。
这个晋升速度,说句实在话,快,实在是快,虽然从官阶的上升速度来说,比不上他当初,但从实权来讲,徐元嘉这履历其实已经是相当辉煌。
中书舍人,听起来好像只是个五品官,可实际上,它比起一些一二品的虚职来的重要许多。
齐朝好几位丞相,便是先担任的中书舍人,然后直接调了去门下三省担任最高职位。
徐元嘉道:“我讨的陛下欢心,那自然是子规的功劳,得亏子规告诉了我不少陛下的喜好。”
魏宁说:“知道陛下喜好也没用,这偌大宫中,几乎各个都是知道他喜好的人,也不见各个都能如元嘉这般讨陛下欢心。”
他这话当真不是在恭维,只是在简单的阐述一个事实。
徐元嘉谦虚道:“我做的不够好,还比不过裴公公。”
察言观色,徐元嘉向来很擅长,上一个能够轻而易举安抚陛下情绪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尖叫的裴公公。
他是皇帝跟前的掌印太监,还在皇帝是个皇子的时候便服侍着他,他把皇帝看得比自己的性命更重,因为这几十年来的相处,他对皇帝的了解,也可以说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魏宁皱皱眉:“你同他有什么好比的,他那就是专心伺候陛下。”
徐元嘉手上的事情可不仅仅是伺候皇帝,他还是他府上厉害的大管家。
说到大管家,魏宁想起什么来,他夸赞道:“我前些日子去铺子里看了看,元嘉做的很好,比以往好了很多。”
不是魏宁胡乱夸赞徐元嘉,他说的都是事实。
那些换了新鲜血液之后的那些铺子,用了一段时间才开始盈利。
刚开始魏宁没注意这些,他忙得也没在意这些小事,事情一律都由徐元嘉做主。
但近些时日他心血来潮,临时查看了一番,令他喜悦的结果就呈现在他的面前。
徐元嘉继续谦虚:“子规实在夸得过了,这原本就是我份内之事。”
在许多人家,都是依仗当家主母挣这个钱,当然只要男人还在,女子们不会轻易出来抛头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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