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是这样,在朝中,也多有文官对他行攻讦之事。有同霍无狄交好的官员偷偷替他递了信,说是陛下对他略有不满,可能又会安排一个新的兵马大元帅,而且还是个文官。
不是霍无狄自夸,他实在想不出来朝中还有谁能代替自己的位置。
如今的齐朝,在军事上,实在是太弱了,他许多年都没有带兵打仗,但带兵之后,才知道其中凄苦。
至于当今天子,天子高高在上,根本不知军中疾苦,只会在意朝堂上那些争权夺利。
而且自从天子生病以来,他的脾气就越发古怪,喜怒不定,让臣子胆战心惊。
霍无狄接到密旨的时候,心都凉了半截,他不知道君主还想搞什么幺蛾子,只知道如果再这么折腾下去,戎狄很有可能一路南下,甚至攻打到齐国的都城。
然而打开折子一看,他剩下半截心也凉了。
天子任命的新帅不是旁人,正是他曾经无比崇拜的将领的儿子,魏宁。
魏宁虽然也习武,但在霍无狄看来,没有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没有经历过鲜血的洗礼,那样的习武,不过是花拳绣腿。
而且读兵书,和会用兵是两码事。他霍无狄虽然是个粗人,纸上谈兵的典故却也是知道的。
魏宁是魏宁,他父亲是他父亲。他不否认魏宁是个出众的官员,甚至也为昔日的上司有这样的儿子骄傲,可如今魏宁来这前线,除了送死,还能有什么别的结局吗?
而且魏宁这次,还带了两千骑兵,说是连夜赶路而来。
新兵是什么德行,霍无狄再清楚不过,军中一群软蛋,连刀枪都举不起,和寻常百姓没有半点区别。
不仅如此,他们还没有战意,抓到不少逃兵,他当中处死了一些,杀鸡儆猴,如今军中的风气才肃清不少。
想到魏宁那张和将军有六七分相似的面孔,霍无狄隐隐觉得头痛起来,他甚至在想,若是魏宁当真到了前线,他干脆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由,把魏宁捆起来,困在军中。
这样的话,至少兴许还能保住将军的血脉。
当年将军救了他一命,他不愿意看魏宁这样死在这里。
然而在接到密旨之后,霍无狄又等了半个月,还没有等到魏宁的消息。
霍无狄开始着急起来,莫不是魏宁同他那带来的两千骑兵在中途遇了难。
他左思右想,踌躇了两日,还是决定派出一支精锐之师去寻找魏宁和他带来的那两千人。
就在他猛地一拍桌子,打算起身时,他的儿子,校尉霍骁突然跌跌撞撞地进来。
他连声喊着:“父亲……父亲!”
霍无狄训斥他:“军中没有父亲。”
霍骁情绪非常激动,听到霍无狄声音,才改口说:“将……将军!”
他上气不接下气,激动的样子,以至于霍无狄以为他马上要晕厥过去。
他按住自己手舞足蹈,站都站不稳的儿子,命令道:“呼气!吸气!”
待到霍无狄总算能够正常说话了,他才说:“发生什么了?可是戎狄来犯?!”
若是戎狄来犯,军中应当响起号令才是,但霍无狄并没有听到那个声音。
霍骁因为情绪太激动了,所以说话还有点磕磕巴巴的:“魏……魏宁……戎狄首领……右贤王。”
霍无狄大惊,难道真的如同他所料,魏宁一行人被戎狄给截住了。戎狄的右贤王,霍无狄也是知道的,他是戎狄王的第七子,性情十分凶残,还养了一只猎隼。
先前他甚至让人把捉到的一个齐国将领的肉用刀子割开,让那猎隼啄食。
若是魏宁落到他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他记得,魏宁的父亲,可以说是戎狄仇恨的对象,万一有人觉得魏宁面熟。
霍无狄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苍白。
霍骁心情起起伏伏,总算能把话说清楚了:“魏宁他带着两千骑兵前来支援,还带来了好多人头,他还带把右贤王这个战俘也带回来了!”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魏宁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带什么几万新兵,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废物。
虽然经过操练,他们也不是不能成长为精锐之师,但那只是需要动辄半年,少则几月的时间,而他没有时间。
他带领的这两千人,看着是新兵,但实际上是他暗地里培养了多年的人才,包括明面上的燕京十二卫,还有当年父亲留给他的一些人脉。
他们混迹在难民和新兵中,由魏宁亲自挑出来,在京城中装模作样的操练了半个月便同他一起奔赴前线。
魏宁上一世的时候,便同戎狄纠缠多年。
踏上了熟悉的土地,那些记忆便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加上前线提供来的情报,足以让他还原此时戎狄的布置。
因为霍骁的努力,此时戎狄应当也驻扎在几座都城。
魏宁这支队伍,是皇帝下的密旨,走的静悄悄,瞒住了诸多朝臣,也瞒住了此时和大齐僵持不下的戎狄。
不过即便知道了,他们也不会把魏宁放在眼里。
两军对峙,魏宁离大齐大军数百里,入戎狄阵营。
夜黑风高,魏宁同他的两千轻骑悄悄摸入入了戎狄右贤王所在的城池,放火烧了敌军的粮草,然后一夜割掉了猝不及防的敌军两千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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