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旁敲侧击地问过从小服侍魏宁的侍女翡翠,对方没有提主子太多的事情,但透露出来的信息中还是让人可以琢磨出许多东西。
比方说魏宁曾经同代王是很亲近的,而且十分仰慕这个兄长。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作为侍女的翡翠也不知情。
有些事情,除非当事人,从外人嘴里是没办法撬出更多东西的。
徐元嘉往魏宁的身边靠了靠,他想要知道魏宁的秘密,然而话到嘴边,那些出去吃饭的人却从外头回来了。
毕竟时间紧迫,做主子都在辛勤工作,有几个人敢在这种时候偷奸耍滑。
这些人进来的时候,不自觉打了个冷战,明明是阳春三月,桃花盛开的时候,怎么这里突然冷了下来。
先前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只回来一遭,便成了这样。
好在后来渐渐的回了暖,他们也只当是出了外头又回来,档案室这边本就比外头幽凉许多,没有把这奇怪现象放在心上。
魏宁不是什么粗神经,当然也注意到了徐元嘉的不高兴。
他甚至都在想,夏天的时候把徐元嘉放在身边,然后惹地方生气,可能连屋内的冰盆都不需要放了,打住,还有一堆的公务要处理,他把心神重新收回来,专心致志地处理这些麻烦的公务。
顺带又在心中骂了几句暴民,原本是十几个人的活,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还要在短时间内让青州步入正轨,替圣上推荐出一个不错的青州刺史的人选。
说到能临危受命的人,他不自觉瞥了一眼徐元嘉:“元嘉觉得青州刺史的位置如何?”
“不是科举入仕放能为官吗?”
“科举之道,只是朝堂选拔人才的一种方式,但不拘泥这一种。”对平民举子来说,寒窗苦读多年,再通过科举进入朝堂,那确实是唯一的出路。
皇室宗亲和世家子弟没那么多条条框框限制,譬如代王他们几个皇帝亲子,除非想要折腾自己,不然不可能会同寻常学子一样,进入那脏兮兮的考房,在那里待个两天两夜,熏得一身臭气出来。
魏宁越想,越觉得徐元嘉合适:“元嘉此次表现这般好,只要递上的折子中,点名你的功劳,再向陛下表明青州此时的处境,刺史之位,落到元嘉头上,也不是不可能。”
青州好歹也是一个偌大的州城,现在虽然遭了如此大灾,变得荒凉,但依着徐元嘉的本事,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把这里发展成三万户的上州。
“刺史之位,陛下说许就许的吗?”
寻常百姓人家,想要当个衙门的差役,若无关系,都要想法子送礼。魏宁口中,一州的地方长官,却如此轻而易举,当真是权位的好处。
“青州如此棘手,只要是当真有为之人,陛下自然会许这个位子。但若是元嘉做得不够好,不仅是你,作为举荐人的我也会受到牵连。”
只是一方刺史罢了,刺史行督查之职,如今又被削弱了兵权,比起前朝时期,手中的实权虚了许多。
像当今皇上的宠妃如妃,两个兄长都是草包,皇帝还不是给了他们四品大员的位置,尽管是虚职,那也是油水十分多的虚职。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便是如此。走科举,博个状元头名,是为了面上好看、名声好听,也是为了徐元嘉以后致仕更加光明通达。
魏宁知道徐元嘉的能耐,也知道对方有本事能爬多高,但他还是把不好听的话说在了前头:“元嘉入朝为官,若是没有机遇,可能忙忙碌碌,五年,十年,都是个六品撰修。青州刺史,好歹也是个五品大员,你可以考虑一下。”
最初的时候,徐元嘉不是向他求个荣华富贵么,他本就不是安于后宅的人,迟早也要一飞冲天的。
真是……魏宁的话越说越让徐元嘉心头火起,他声音都带了几分冷硬:“我昨日同夫君说过,既然是一道来的,便应当一道离开才是。”
魏宁没再做声,徐元嘉现在显然很不冷静,等冷静下来,他自然会把此中利弊权衡得明明白白。
差不多给灾民派发的粥都完了,所有人都得以短暂的休息。
先前帮着魏宁这边整理文书的侍从,一字不漏得把魏宁夫妻两个的对话传递给了代王。
后者脸上还挂着诵经时的悲悯神情,神色淡淡地道:“请魏大人过来同我议事。”
魏宁这边,徐元嘉显然还在同他置气,屋子里都不像昨日那么气氛暧昧。
魏宁心大,也能受得住,徐元嘉不理他,他也不多说什么去招惹他,这种时候,多说多措。
没人伺候,他自食其力,舒舒服服用上来的热水沐浴一番,换了亵衣,上了床,弹指熄灯。
结果灯刚灭,有人便在外头敲门:“魏大人,王爷请您过去,说是有事相商。”
一直默默闷气的徐元嘉猛地坐了起来:“他要找你做什么?”
魏宁看了他一眼,略显惊讶:“怎么,你还没睡?”
“睡了,又被扰人的苍蝇吵醒了。”其实徐元嘉根本没睡,他这些日子过得太顺风顺水,魏宁总是护着他,以至于当魏宁突然变了态度,他根本无法接受。
其实这本来就是魏宁一开始救下他的态度,也是他当初的态度,最初说的好,只讲究利益,不谈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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