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晟走过去低头看,地图上正是七十一军布防的地方——史河,他们之前就史河的地势讨论过几次,史河不仅河水浅,河道更是狭窄,并非一个阻挡敌人的好地方。但陆艺华既然现在让他看,那就说明在他出去这一会儿,他们找到方法了。
这张地形图在这两个月已经被陆艺华翻了不下百次,上面尽是各种颜色的标注,刘晟根据记忆中陆艺华的作图习惯逐次分析,然后他眼睛一亮,抬头道:“军座是说,叶家集?”
陆艺华似早料到他可以猜出来,当即笑道:“知我者正则也。不错,正是叶家集!”
作战室内的气氛此时很轻松,军部向参谋长干脆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随手拿了一支笔在叶家集附近轻轻描了一个扇形,道:“刘副官出去那一会儿,前去侦察地形的各师师长回来了,他们发现这里。”这位向参谋长敲了敲地图,“富金山呈扇形靠近叶家集,而且位于公路南翼。”
刘晟伸出手指摸了摸那片扇形,沉吟道:“地形确实不错,居高俯瞰,敌人必攻!”
看他们认真的样子,陆艺华拍拍手引起他们注意,笑道:“这一次竟然给了我这么一个有利的地形,原以为自开战以来各种仗我都打过,倒是这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的仗,我还真是第一次碰上。”
闻言,作战室内的人都笑了起来,陆艺华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
“命令三十六师在在左,八十八师在右,立刻赶往富金山布防!”
“命令六十一师北守固始,告诉钟松,给我牢牢钉在那儿,一步都不能退!”
刘晟将陆艺华说的记下,然后问道:“八十七师呢?”
“八十七师原地待命,以防不测。”分配完任务,陆艺华笑了笑,“只要咱们能守上个十天八天的,这第十二师团的荻州立兵部可就回不去了。”
随后,陆艺华带了刘晟便亲自赶往商城兵团部,指挥此次作战的孙总司令正在那里,在他没有下令的情况下,陆艺华刚才的部署其实已经算得上擅自行动了。
解释的过程很顺利,未免陆艺华一个军顶不住东久迩宫的2个师团,那位孙总司令思索之后又派了三十军东移,在陆艺华七十一军后方布置防线,随时准备支援富金山守军,并调川军进入商城填补空缺兵力,紧急构件防御工事。
此后,他还向陷在霍山、六安附近位于敌后的两个军下达命令,尽一切可能向西转进,力争在商城归入兵团建制。如确无回归可能,则尽最大努力袭击敌人后方预备队及后勤补给,吸引日军回援,以减轻商城正面战场压力。
九月二日,战斗终于打响。
由于三十军的指挥所与他的设在了同一个村庄,与三十军军长商量过后,陆艺华干脆找了个大点儿的院子将两个指挥部合成了一个,以便于互通消息。
七十一军指挥部的作战室内,陆艺华一边听着前线的战报,一边和身边的参谋商量战事。充当指挥部的院子内气氛紧张,炮火的声音不时回荡在空中,浓郁的硝烟味儿弥漫在空气中。
虽然此前他们早已经利用地形优势做好了准备,但战场上没有什么是肯定的。打了两辈子仗,陆艺华太明白敌军的战斗力,曾经他们十万人围两万人还能让人差点跑了,可见敌军战斗力之强。
陆艺华盯着地图,听着身边参谋们的建议,在脑子中不时调整着布局,然后再将想法说出来下达命令。战斗到现在已经进行了七天,每天只有三个小时睡觉的陆艺华已经双眼发红,完全是靠速溶咖啡在支持。
此时正是半夜,前线战况虽然紧张却也还平稳,那些陪着陆艺华熬了几天的参谋已经被他赶出去休息,此刻作战室内只有他一个人。刘晟端着夜宵进来时,看到的就是陆艺华憔悴的面容,以及已经发油的头发。
刘晟拿起旁边的外套搭在他身上:“军座还是穿上吧。”
“不用了。”陆艺华挡开他的手臂:“武汉这里太热,身上粘得厉害,也不知道沾了多少土,披了衣服更难受。”
刘晟闻言将军装外套重新搭回一旁的椅背上,见陆艺华眼睛一直盯着地图,他走过去问道:“三十六师顶了七天了吧?”
陆艺华闻言一顿,低声应了声:“嗯,是七天了。”
三十六师是陆艺华起家的部队,如今将其放到敌人攻击最强烈的地方就是因为他了解三十六师的战斗力,但这毕竟是他的家底,感情非同一般,听着下面报上来的伤亡,他表面上平静,说不心疼却是假的。
刘晟自然明白陆艺华的心思,想了想,他迟疑道:“战况如此,是不是将八十七师派上去顶一阵?三十六师直面敌人两个大队,伤亡过重了,换下来也没人会说什么。”
陆艺华闻言皱起眉,冷声道:“八十七师不能动!”
刘晟心中一凛,察觉到刚才那话中的意思,心中懊恼地退到一边。他怎么就忘了陆艺华的职业操守,照他的为人他再怎么心疼三十六师,也是不可能临阵换兵的。
气势迫人的枪炮声响在耳边,偶尔从空中呼啸而过的战斗机更是让人神经紧绷。
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部署,陆艺华忽然发觉身边太静了,抬起头就看到刘晟恭敬地站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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