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些有自己意志的植物,却无法违抗所谓主人的命令吗?方齐砚朝垂头丧气的苹果树少年道了谢,随后与慕瑶一同回去。
半道中,他始终在意之前那张因没有名字而哭的可怜兮兮的脸。终是下定决心,问身侧之人:“……慕瑶,为什么不能给苹果树取个名字呢?”倘若对方较真问他为何这么询问,便说自己烧糊涂了,忘记了原因,却在此刻非常想知道答案。
好在慕瑶并没有追问,而是将原因娓娓道来。
人形树(即苹果树少年那样半人半树的植物)是一种珍贵而独特的植物。长在地里时,比寻常果树产量要高2-3倍。但在特定情况——即在植物本身的意愿要求下赋予名字,可以将人的部分也摘下,从此变成类似人类的存在。
只是有3个缺点,一是摘下后,人形态即成为新的主体,虽然也可以结果,产量会变得十分低下,甚至几个月才结1枚;二是人形态和寻常人一样需要吃饭喝水上厕所,从一朝产粮变成了耗粮;三是只有赋予名字的那个主人才可以将人形树的人类部分摘下。如果非此人去硬采摘,人形树的人类部分落地即会死亡。
综合考虑下,如果不是想将人形树的人体部分摘下当成同类来相处,赋予名字这种行为,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方齐砚心情登时有些复杂。从慕瑶的叙述便可判断,他们一家只是把苹果树少年当成一棵普通的高产量果树。并无摘下他的想法,自然也不会给予名字。
这样反而才能使他更安全地长在地里。
只是从初来此世的他的角度来看,对于苹果树少年的渴求,着实觉得有些惋惜。之前还曾想,若只是慕瑶不愿想名字,他倒可以提供一个。比如说——阿炮(apple)。多符合那个少年的性格啊……
只可惜,这个世界的离奇之事,似乎并不逊于之前的“梦境”。
待慕遥将方齐砚送到他家院子后,便微笑着挥手告别离去。
回屋放下苹果,方齐砚坐在桌边,将砂锅盖打开,面前立时传来一股喷香好闻的肉味来。他喝着汤,猜测之前的鸡汤很有可能也是慕遥送来的。
只是,她为什么会对段云箫那么好。而段云箫在地府与自己交谈时,却全然没有提到过她?
好想再见他一面问些事情。
胡思乱想之余,一锅汤也渐渐见底。方齐砚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起身伸个懒腰,随后环视周围。
现在,终于有时间和精力来观察这间屋子了——
房间里摆放的物品杂而不乱。以门为界,左边的两个墙角分别摆放着木床与竹制的三层书架——上面两排整齐地放满了书,都是些《淮南子》《南华经》之类的古书,还有一两本菜谱;最下层放着文房四宝。方齐砚捧起砚台,又想起父亲来。
他之所以得名为“砚”,也是因幼时抓阄之物为砚台。尽管长大后才从母亲那里得知,当时父亲只在他周围放了纸墨笔砚……而此刻除了怀念,再也没有分毫对父亲的抱怨了。他叹口气,将砚台放回原处。
床对面的斜角是擦得很干净的灶头,有序放着白瓷水壶,几个瓷碗和一些瓶瓶罐罐,里面保存的白色晶体,像是盐和其他一些调味品。旁边地上矗着一个米缸,里面只有薄薄一层米了。
房间正中央是一张陈旧的黄梨木桌和一把同套木椅。桌面除了之前吃剩下的砂锅和碗,边角处还放着一座体型不大的青铜材质的灯台及一截青竹管。灯座上面插着燃至半根的白蜡烛。竹管打开是一些卷着的黄纸——上面留存有微弱的火星。当方齐砚想到这可能是点火用的火折子时,火星已经悉数都熄灭了。
看来今晚是没有办法点灯了。
趁天色还没暗,他将屋中物品的摆放位置大致记了一遍,又去院子里走了一圈,发现柴火堆在屋后。而日常饮用的水,应该是来自院子里的那口大水缸。水缸旁是一个木水桶,周围没有井,估计要去村里找井取水。
天色终于暗了下来。几许零星跃于苍穹。桥对岸的村民们纷纷回家,在屋里亮起烛火。远远望去,亦是星星点点。
方齐砚在院子里驻留了一会,直到漆色夜空布满繁星,煞是好看。只是没多久便寒风四起,他只好回到漆黑一片的屋中,摸到床上睡觉。希望能于梦中再见到一次段云箫。
他还有好多好多疑问要问……
而在这没有电和手机的古早年代,要在硬邦邦的木床上躺尸至入眠,并非一件简单的事。
虽然很想立刻就睡着,但他的思绪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清空。
首当其冲地,便是日后该如何生存下来——
今天用掉了12枚铜板,他还剩下2个银角子和4枚铜板,加上缸里一层浅浅的米及院子里那些绿色叶菜,这些就是段云箫留给他的全部家当了。
若一日三餐都吃最便宜的菜包,一天十个,还够用上十天……只是在那之后,将彻底身无分文。
这并非像是从前,还有父母供着。从今往后,孤身在这异世的他得自己想办法去努力赚钱,不然,连生计都将成为严峻的问题。何况,他还答应了段云箫,要帮他播散声名及报仇。
常言道:美梦成真。可他却好,成真梦境伴随而来的却是诸多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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