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可能是太累了,又有点酒醉,直接睡了过去。现在身上黏黏的,着实有些难受。梁峰向外走了几步,想要找些水擦擦。奕延再不喜欢旁人伺候,婢女也该备些洗漱的清水……然而这念头一浮上脑海,梁峰面色一寒,连鞋都未穿,拢好衣衫,快步走到门前,拉开了房门。
门边,跪着个小小的身影,像是被梁峰动作吓到了,飞快伏在了地上。那单薄纤瘦的脊背,微微有些颤抖,也不知在外面等了多长时间。那是青梅,他的贴身侍婢。
昨晚进来时,他是把青梅留在了外面。但是一夜未曾离开,青梅又怎么可能不担忧?不知经过几番挣扎,才鼓起勇气守在这里,归根结底,还是怕自己身边缺人服侍。这心情不难理解,只是她听到了多少?
面上颜色变了几变,梁峰终于放缓了口气:“去取些温水衣衫来。”
听到这话,青梅像是得了大赦,再次拜了一拜,方才起身。脚步竟然微微晃了晃,估计是守了一夜,腿脚麻木了。但是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急匆匆向外走去。
看着那女孩的背影,梁峰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就是古代的不便了。任何有身份地位的人,都不可能有真正的隐私。把所有仆役驱个干净,反到让人生疑。也罢,青梅知道就知道了,这些贴身奴仆还是信得过的。只是他跟奕延的事情,又能瞒上多久呢?
也许该换换,让奕延去他那边。抵足而眠,入幕之宾还算得上符合时代风气的雅事,想歪的几率也少些。若是自己天天到属下院里一住一晚,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正想着,屋内突然传来一声低呼:“主公?”
那声音里,竟然有些茫然和惊惧。梁峰飞快转身,走回了室内,只见奕延已经坐起了身,想要下地。
“夹板刚拆,还是少走两步吧。”梁峰立刻呵止。
看到梁峰衣衫不整的身形,奕延像是怔了片刻,才缓缓放松了肩脊。那模样,简直像是失而复得了什么珍宝。
“水等会儿就送来了。”梁峰走到榻边,还没站稳,就被对方一把抱住。
角度问题,这个拥抱有些别扭,奕延的额头抵在了梁峰的腿上,也不抬头,就这么低声呢喃道:“寻不到主公,我还以为昨夜只是个梦。”
昨夜他睡的极少,就怕醒来之后,失去了怀中之人。谁知今早起来,依旧两臂空空。难道这只是思念过度,生出的臆想?在那么甘美酣畅的长夜之后,骤然梦醒,该是何等的失落。
这渴求的姿态,让梁峰想起了昨晚那虔诚到让人动容的亲吻和触碰。喉结一滚,他伸手按在了对方脑后,安抚似的摸了一摸。蓄起的长发微微打卷,并不怎么柔软,浓密旺盛如同这人身上的勃勃生机。
他其实不愿奕延因自己而失色。
“总归会被旁人察觉的。”梁峰终归还是按捺不住,说出口了,“你我之事,还当慎重一些,莫要落人口实……”
奕延猛地抬起了头:“口实?主公不愿让旁人知晓?”
“此事对你无益。”梁峰眉头紧锁,答的郑重,“再怎样的战功赫赫,也抵不过众口铄金。百年之后,旁人不会记得你的功绩,只会记得佞幸传中的一笔。你配得上更好的声名……”
奕延却皱紧了眉头:“百年之后,我都成了地下枯骨,还要虚名何用?记上才好。以后旁人读史,都会晓得主公属意与我!”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迟疑,就这么说了出来。望着那明锐率直的灰蓝眼眸,梁峰哑住了。这样的炽烈真挚,是他永远也做不到的。就像火焰,灼的人皮肤生痛,又不忍退缩。在几年,几十年后,他会后悔吗?像每一个爱弥之人,悔不当初,相看生厌?或者真正体会到权势的滋味,祸乱他一手创下的基业?
他看不到未来。甚至也不太想关心那么久远之后的问题。因为面前这人,正渴盼的望着他,没有分毫退缩。
梁峰弯下了腰,在那人唇上印下轻轻一吻:“旁人宫里都是奸妃妖后,偏偏我这院里,只有你这个难啃的骨头。”
他的声音里蕴着些无奈,更多则是轻柔调笑。
奕延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主公……”他的手滑进了面前敞开的衣衫内,指腹轻轻拂过上面的红斑和青痕,“昨夜我可弄痛你了?”
梁峰眉峰一挑:“昨夜我可弄伤你了?”
他若有所指的抚过对方肩头一道未愈的疤痕。一个伤病号,还敢问这个?
奕延的手立刻握紧了,牢牢抱住面前纤腰:“有没有弄伤,怕是要主公为我看看……”
这小子,越来越会顺杆儿爬了啊。然而面对邀请,梁峰实在无从拒绝。唇瓣再次粘在一处,榻上幔帐轻摇,如风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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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钦放下了手中的笔,揉了揉已经酸痛的腕子。这些日,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琢磨主公提出的“六部”构想。
因为地盘扩展到了冀州和司州,原先的诸曹已经无法统筹三地。主公便提出了在刺史府中独设六部的想法。有点像朝中九卿,但是分工更加明晰,也不会出现权责不清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六部的框架一旦设定,以后不论地盘扩展到如何地步,都可以全数纳入。简直是神来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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