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通过石壁传递出去,又在肉眼望不到的尽头形成回音,给人一种错觉,仿佛那里也会突然冒出一伙人似的。空气潮湿而腐败,但还是感觉到有风从一些细小的地方钻进来,令身处其间的人不至于呼吸窒闷。
地道一看就是年代久远,陡窄的石梯不知遭受过何种破坏,几乎每一阶都坑坑洼洼,裂缝满布,有些地方还塌下去半边,形成一个个陷阱,就算是灰狼那伙人都不得不时刻留意着脚下。
转弯时,贝曼一脚踩空了地方,往下滑了两格,灰发小人鱼差点从他怀里脱手滚落,走在前方的哈罗德侧身让了让,及时将他扶正了。
“小心点,贝曼,有句老话叫做同一个地方不应跌倒两次,你这都第三次了。”
要放在平时,乌拉早趁机调侃贝曼了,可今天哈罗德失去了搭档,气氛有些单调。
“该死的破地方!”大汉骂骂咧咧地嘟哝了几句,下脚时愈发不敢大意了。
莫里斯双手绑在身后,走几步就回头看看李喵伟,似乎在确认他是否安好,李喵伟看不清这个年轻人的五官,浅淡的光线下,一切都变得隐晦起来,莫里斯的眸色融进了昏暗之中,李喵伟心想,那双茶色的瞳仁里流露出的想必是忧心与关切。
克莱尔嫌莫里斯磨蹭,不耐烦地扯了他一下,年轻人无奈地转过身,绕开一阶塌裂的楼梯,向下走去,李喵伟盯着几个人的背影愣愣地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灰狼忽然一把拽住他的后衣领,破口骂道:“你要是想死,我现在就给你来个痛快的!”
李喵伟闻言向脚下望去,惊出一身冷汗,他差点踩到一个断层上。
约莫过了七八分钟,众人的双脚终于踏在了平地上,霍奇将手提灯转给哈罗德,自己则走到一个小铁盒子前按了几下,随着机械的运作声,十数盏灯渐渐亮了起来,起初萤烛般大小的灯心,不一会儿就照亮了整条甬道,这是个小型发电机组。
李喵伟打量了一下周围,地下室很大,甬道两侧整齐地分隔出六七间方形石室,每间少说也有上百平米,瞧着像是弃置的地下仓库,如今一半以上已出现了渗水现象。
灰狼和手下集中住在一间最小最干燥的石室中,他们原本打算在安卡德市待上一周左右,因此石室一隅堆放了不少食物和饮水,地上还散落着几张野营垫和毯子,李喵伟见没人理睬他,便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休息,缺水时间过长,他有点不舒服,但还可以忍耐,眼下最让人担心的是两个孩子和莫里斯,两条小人鱼一刻都没有醒,李喵伟就算不去主动感知,也能体会到从他们身上传递过来的痛苦和煎熬,这比肉体上的疲惫更令他难受,他不得不分散注意力,借助掌心上的鱼形疤痕来释放原本不存在的精神负荷,次数一多,这种奇怪的缓解压力的方法被他越用越熟练,李喵伟认为这可能是一种惯性的心理暗示。
莫里斯被克莱尔反身捆在了一根石柱上,灰狼不久前说过要‘处理’掉他,用脚丫子想也清楚那不是什么好词,不过这会儿,他们似乎把他给遗忘了。
李喵伟左看右看,见那些家伙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便偷偷溜过去,拔出了莫里斯嘴里湿漉漉的臭袜子,莫里斯口腔干涩得厉害,连口唾沫都吐不出来,他活动了两下颌骨,冲着李喵伟感激地笑了笑。
“谢谢,你……还疼吗?”莫里斯关心地问,和李喵伟之前想的一样,这个年轻人只要愿意,总会给人一种温情脉脉的感觉。
他摸了摸刚才鱼鳞受伤的地方,小声回道:“我还好,你呢?”
“我没事,别担心,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对于这种保证,李喵伟不置可否,只是嗯了一声,尽管这样,莫里斯却显得挺高兴。
“咱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莫里斯欧文,你呢?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你可以叫我佐伊,今天这件事真是万分抱歉……”
李喵伟嘴里说着话,眼角余光却一直在留意其他人,不等他有进一步举动,灰狼已经不耐烦了,对于这两个年轻人的互动,人鱼贩子们显然没放在眼里,但灰狼此刻心情很不好,他指着李喵伟面色不善地警告道:“你最好老实点,如果不想吃苦头,就少给我自作主张!”
“你……”
“对不起先生。”李喵伟打断了莫里斯的话,瑟缩着向灰狼表示顺从:“我再也不敢了。”
灰狼不屑地哼了哼,这条小人鱼还算识时务,不过说到底贵族终归是个麻烦,要尽快脱手才是,他盯着李喵伟和莫里斯仔细打量了一番,心头的疑虑不仅没有消除,反而加重了,下午临检来得太突然,如此大动干戈根本不像是在查违禁药品,灰狼自忖眼光还算犀利,他从李喵伟身上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贵族们都好摆谱,若不是山穷水尽,谁会只带着一个近侍在快餐店里用餐,而且这小家伙性格不够嚣张,举止太过随意,全身上下没有一件贵重首饰,种种一切都符合灰狼心中对他的最初判断——一个没落的淡水系小贵族。至于那个莫坦人,倒是挺傲气,他有点琢磨不透,难道这家伙会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霍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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