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房间里看了看,何瑞泽睡得很熟,连位置都没挪动过,才敢接起电话。
“喂?是我,沈兰茵。”,她气息奄奄,和平时判若两人 ,“我怀孕了,两个月。”
第17章 小别离
蜷川只是去拍戏,又不是生离死别,也没觉得一年有多长,可当他回到宿舍里的时候,看到两眼泛着泪光的陆湛,忽然就不舍起来。
“没事,我还会回来的。”,蜷川伸开胳膊抱了抱陆湛。
陆湛当时就稳不住了,哽咽着说:“我觉得我特对不起你…”
蜷川笑着摇摇头:“你们关照我这么久,我也应该救你们一次。”
“谢谢。”
临走之前,蜷川对薛行如是说道。
星河今年刚在公司大楼外围加了一圈彩灯,晚上七点自动开启,蜷川上车的那一瞬间正好是七点,灯亮了,他抬头仰望,楼体就像一颗巨大甜美的糖果,而糖分总能给人快乐的幻觉。
面包车在夜色里轻轻摇晃,蜷川拉开旅行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一副相框,相框里是SAUDADE组合在后台的合影,所有人的年龄看起来都比现在要大,尤其是卞云,现实里的他明明还是个半大小子,这里的他却足够称得上是个男人了。
照片右下角的小字是“五周年演唱会留念”,蜷川把相框捧在胸前,抿着嘴笑了。
车开了一个半小时,从内环开到二环外,尚轶轩买的房子位置刁钻,出门右转就是海军基地,附近虽然什么都有,但比起市中心还是冷清不少。
尚轶轩套着一件汗衫,脚蹬凉拖,手持蒲扇,左手还提了一只鸟笼,在小区门口和几个老头扎堆下象棋,每下一步好棋就大声吆喝。
他看见蜷川,把棋盘一推:“各位不好意思,先失陪了啊。”
挥挥手里的蒲扇:“上来吧!”
尚轶轩领着蜷川到十七楼,掏钥匙开门,厨房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回来了啊?”
“回来了回来了。”,尚轶轩拖长了音回答,紧接着在鞋柜里翻腾一阵,拣出两只一样的拖鞋扔给蜷川,把手插进口袋里,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难熬是肯定的,要学会苦中作乐,就当自己重新上了一遍高三吧。”
蜷川趿拉着拖鞋在后面跟着:“我没上过高三。”
“啊?那也挺好。”,尚轶轩伸出一根指头晃来晃去,夸夸其谈,“每个人都该体验一次高三。”
走廊尽头的左手边有一间空房,尚轶轩打开门,把蜷川让进去:“就住这儿吧,平时做饭有你婶子,打扫有保姆,你什么事儿都不用操心,先练好声台形表再说。”
蜷川刚要道谢,尚轶轩猛地一拍额头:“哎哟你看我这脑子,忘了告诉你,你这角色有好几场骑马的戏,得学点儿马术,老师我都给你找好了。”
蜷川心想合同里没说我还得参与极限运动啊,转头就看见尚轶轩乐呵呵地朝他展示一整排大白牙:“对不住,我记性不太好。”
学就学吧,毕竟是还债来的,也没什么话语权。蜷川无可奈何,想起邮件里放飞自我的剧本,好奇地问:“我到底要演个什么样的角色?”
“一个叫高洋的疯子。”,尚轶轩说。
“什么样的疯子?”
“这就是你走运的地方了。”,尚轶轩得意地直哼哼,“有些细节我还没完善,你如果足够有悟性,我可以让你参与一部分剧本的创作。”
蜷川:“啊?这样,谢谢尚导。”
“怎么跟个木头似的一点儿都不意外啊。”,尚轶轩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大力搓揉了几下,“真不愧是流水线上培养出来的,要不说棒子明星没灵魂呢,得了,现在国内也有样学样,演艺圈被折腾成什么样了都。”
尚轶轩是中戏导演系毕业,论资排辈,应该被称为第六代导演。在中国电影史上,第六代导演算是时运不济的一批人,新中国成立以后,所有投资都流向了以老谋子陈凯歌为首的第五代导演,第六代只能出去死乞白赖地拉赞助,又生在一个动荡的时代,市场经济深化,本来该是国家包办的事情全得自己动手,所以这批人拍出来的东西都有苦味,带点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的酸涩。
如此看来,尚轶轩算是个异类了,虽然也穷得跟其他第六代导演没分别,在创作上反而更有上一代浪漫跳跃的风格,从他的第一部 作品《岐黄》开始,直至前年上映的《刀笔吏》,制作上在不断进步,主角性格疯癫得始终如一。
蜷川的房间里有一台摄像机,尚轶轩指指机器,说:“我给你三天时间,把你小时候的经历都说出来,录在里面,反复看。”
蜷川以为他听错了:“尚导?”
尚轶轩再也没有多解释一个字,他离开房间时把门也带上,墙壁的隔音效果格外好,门关上以后,所有生活化的噪音全都不见了,蜷川捧起摄像机,鬼使神差地向窗边看去,那里只有敞开的窗帘和沉沉的黑夜。
蜷川志帆“哗”一声把窗帘拉紧,打开床头的台灯,床上的小男孩睁着黑亮的眼睛看着她,志帆俯下身,怜爱地摸摸他的头:“怎么了?还不睡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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