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以81开头的电话号码,日本的区号。
展枫玥见是国际长途,也不知道该不该接,手机振动了一会儿后,电话挂断,自动切换为录音模式。
她听到一长串日语:
“您好,请问是蜷川邦夫先生的家属吗?在受害者家属的强烈要求下,检方决定下周一早九点开庭宣判,若时间方便,请务必到现场一趟,因为本次杀人案件事涉家庭纠纷,您的证词对蜷川先生能否成功脱罪很重要,谢谢,打搅了。”
对方是个年轻男人,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小钱在展枫玥身后探头探脑:“老板,这什么意思?”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又听不懂。”
小钱积极地献计献策:“问问他不就行了?”
“不行,万一是家事呢。”
两个电话彻底破坏了她度假休闲的心情,展枫玥拿出一根银哨,念念有词道:“不过九十九差不多也要累了,它脾气不好,别回头把小川甩下来。”
她吹响了哨子,哨声畅通无阻地经过空旷田野,九十九吃草吃到一半,听到主人召唤,二话不说往回奔去。
“小川!”,展枫玥到基地门口,生怕蜷川找不着他,“过来!有事找!”
蜷川把头盔一摘:“玥姐,什么事那么着急?”
他骑着马跑了一天,乡下空气好,又不用看那些糟心的录像,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下马时,蜷川一手提着头盔,头发贴在前额,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个子不高,但比例好,看起来腿长,让展枫玥想起初中班上最好看的男孩子,也是这样一身温和的少年气。
她突然有点不忍心去破坏蜷川的好心情。
“嗯?这不是我的手机吗?”
展枫玥把手机交给蜷川,讪讪笑道:“嗯…刚才有电话打进来,我不是故意听见的,对方是日本人,我也听不懂,对不起哈。”
自家老爹又来要钱了?蜷川本来是这么想的。
邦夫好赌,这些年苟延残喘地活着,蜷川暗中接济了他不少,虽然有这样一个父亲说出去是丢脸的事,但蜷川也只剩下那么一个亲人,他把对志帆的歉疚全部转移到邦夫身上,所以不论邦夫多么劣迹斑斑,蜷川都不愿意放弃他。
他以为可能是邦夫又欠了钱被追债,对此也习以为常,没做好心理准备就按下了回放键:
“您好,请问是蜷川邦夫先生的家属吗?在受害者家属的强烈要求下,检方决定下周一早九点开庭宣判,若时间方便,请务必到现场一趟,因为本次杀人案件事涉家庭纠纷,您的证词对蜷川先生能否成功脱罪很重要,谢谢,打搅了。”
杀人案件。他杀人了?!蜷川的手一松,差点没握住手机。
展枫玥忧心忡忡:“要不要紧啊?”
“不要紧。”,蜷川的第一反应是否认。
他听完录音后脸色极差,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真的认为这通电话不要紧,展枫玥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进退维谷之际,蜷川对她说:“我可能会回日本一趟。”
“可你如果现在走,往小了说是暂离,往大了说就是旷工,可能还要付违约金的。”,展枫玥字斟句酌,唯恐雪上加霜,“如果尚导真的生气,我也不能帮你说话。”
蜷川看着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受伤,他没有继续求展枫玥答应,拉住缰绳翻身上马,一脚踢在九十九腹部。
展枫玥:“你干什么?!”
蜷川有点蛮不讲理地扔给她两个字:“散心。”
“可是!”
蜷川没有听她的可是,九十九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腾起的烟尘里。
展枫玥欲哭无泪,九十九跑累了就爱发脾气,蜷川又是新手不懂驭马,摔下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就真的是她的责任了。
展枫玥原来想骑马去追,但是想到上马前一系列繁琐的准备工作,第一次感谢起现代社会来,转过身十万火急地嚷嚷:“小钱?小钱!快把车钥匙拿过来,我去跟着他!”
她火急火燎地上了车,几脚油门下去,没多久就追上了蜷川。
展枫玥摇下车窗,在猎猎作响的风里大喊:“下来!赶紧下来!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蜷川手下的鞭响就是回答,展枫玥见他铁了心不肯听话,暗暗叫屈,平时看着挺乖的一个孩子,怎么这么爱钻牛角尖。
九十九打着响鼻,头部焦躁地左右摆动,它低下头,看到地上埋着一片训练用的木桩,会错了意,还以为鞭子是让它跳木桩的信号,嘶声鸣叫,冷不防一个加速,后蹄离地,前蹄重重踩在木桩上,马上的人失去平衡,两只脚蹬相继滑脱,惊心动魄地在空中摇晃。
“当心!”
展枫玥惊呼一声,紧张让她暂时失去视觉,眼前短暂地归于黑暗,等到双眼再度可以视物的时候,蜷川已经坠马,后脑狠狠磕在木桩上,没了声息。
他就像个没有生命的物件,直直地掉进沙地里,摔疼了以后也一动不动,好像手脚都不是他的手脚一般。
展枫玥以为蜷川摔傻了,连忙下车检查他的脑袋,说话都多了一丝颤音:“你…你要不要紧啊?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带你去医院,你坚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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