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目光转向屋里的那一刻,借着侧面窗户射进的光线,有一刹那凌漠寒敏锐的发现了几乎遍布在屋中的极细的丝线的反光。
他移了移位置,斜对光源,刚刚只在一刹那间的反光再次出现。
果然就是丝线。遍布在屋中,密密麻麻,好像蜘蛛织出的丝网。而白洛枫与穆惟远背靠背被绑在屋子中央,就像蛛网中的猎物。
穆惟远正面对向房门,因而凌漠寒看不见白洛枫的脸色,不过看穆惟远的表情,应该还活着。
只是比起他还算平静的表情,穆惟远的脸色可糟糕透了。
凌漠寒顺着密部的丝线向上看去,也不知道圣焰教的人是为何要费那么大的功夫将普普通通一间屋子改的杀机四伏。这屋中上百根丝线,互相牵连,环环带动,最后都与屋中四面的拉环相连,而拉环又与房顶机关相连。这一间屋子的房顶上,整整齐齐排布了几百把尖刀,只要一处拉环扯动,就能从上面下刀子雨。
凌漠寒看了一眼,转而问穆惟远,“还跑得动?”
穆惟远扯着嘴角一笑。
凌漠寒点头,淡道,“把绑着你和洛枫的绳子解开。”
穆惟远似乎犹豫了一下,但随后仍旧照做。他害怕碰到近在咫尺的丝线,因而动作微小,但花的时间并不多。圣焰教人用来绑他们的绳子只是从不知是客栈哪里随便找的,轻轻一震便震开了。
凌漠寒一挑眉,“很容易。”
穆惟远点头,“圣焰教人以为我和洛枫都已是将死之人,因此并未花太多心思。”他说着,看了一眼白洛枫,冷笑,“可惜我和洛枫都还没死。”
凌漠寒看了他一眼,“功力还剩几成?”
“……两成。”
“以你的速度,能跑出去。”凌漠寒淡道,“机关发动之后,你跑你的,洛枫交给我。”
穆惟远没说话。
“信不过?”凌漠寒没等穆惟远回答,又问,“你能自己带着洛枫出来?”
穆惟远犹豫了一下,摇头道,“不能……”
他话音没落,凌漠寒已经向前迈了一步。
丝线轻轻一颤。
启动的不止有机关。
极静到极动,凌漠寒身形虚晃,如浮光掠影,尖刀悬空而落,他已到穆惟远身前。穆惟远在机关启动之时下意识的伸手去揽白洛枫,此时凌漠寒猛地在他手腕上一劈,冷道,“快走!”
电光火石,是生是死,只争刹那而已。
若在平常,凌漠寒运轻功,不管是抱一个还是背两个,其实似乎也未感觉和平时有太大差别,但在毫厘之间,带人与不带人的区别就显现了出来。
也幸好凌漠寒只用带一个人。他与穆惟远破窗而出,落地后才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疼,却是被尖刀划了几道不深但也不算浅的口子。
凌漠寒没管其他,先伸手去摸白洛枫的脉象,随后便是眉头一皱。
穆惟远看到他的表情,淡道,“他伤口一直未被包扎,失血太多,我一直以内力护着他的心脉,希望能撑到……能治伤之时。”他说到这儿,顿了一下,看了眼周围,“可是似乎,……,事情还没那么简单。”
此时天色已晚,小镇中本该一片死寂,凌漠寒与穆惟远都是高手,却能听见街道之间刻意压低的呼吸声。
人还不少。
在穆惟远说出这话之时,埋伏在小楼四周的人意识到已经被察觉,立刻不再隐藏,一拥而上。
其中最先一个窜出来的就是刚才找个机会偷跑掉的玉花冠。他仗着人多不怕吃亏,窜出来以后看见穆惟远,立刻怪叫了一声,惊道,“你中了黄鳞蛇的剧毒怎么还没死!”
穆惟远已经和冲的最前的圣焰教众交起手来,听见问话笑了一声,那笑声有点渗人,听的玉花冠都差点一哆嗦。
穆惟远冷道,“听说蛊人是百毒不侵的。”
“世上哪有真正的蛊人!”玉花冠下意识的反驳,叫道,“你别想骗我。”
穆惟远不再理他,杀入人群当中,不一会儿便浑身是血。
穆惟远只有两成功力,他知道自己护不住白洛枫,因此便跟在凌漠寒周围。刀剑无眼,他挡所有刺向白洛枫的刀剑,也为凌漠寒分去了一部分压力。
杀。
也只有杀,才能杀出活路。
三人此时身险危难,远在泉州的苏聿毫不知情。
凌漠寒走后,苏聿每日白日练剑砍木桩,晚上打坐修习内功,到底有什么进境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而每日给他留晚饭的人就变成了吴道明,只不过都留在他的烟雨阁。
苏聿进屋时,吴道明坐在书桌后,盯着手里的一张纸,面沉如水。
“大哥?”苏聿叫了一声,满脸兴奋,本来打算说什么,但一看吴道明的脸色,立刻随手把破剑扔到桌上,凑到吴道明身边,“怎么了?”
“累不累?”吴道明将手中的纸张放到桌子上,笑着回头看他。
“累死了!”苏聿苦着脸,“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
吴道明也苦着脸叹了口气,“是啊……练武多苦啊,别练了!我养你!嗯?保证以后谁都不会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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