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踏着松散的碎石和土块,一点一点往井口挪动。土填得很快,不一会儿就离井口不过两米了。
肚子里那玩意儿突然闹腾起来,凌方平紧紧咬着嘴唇,满身的冷汗。在这个距离,只要他发出一点儿声音,只要有个人趴井口往里看一眼,他就是必死的结局。
凌方平松开了捂着头的手,伸进嘴里咬着。狠狠地咬着。
这他妈根本不是人受的罪。
终于能呼吸到井口的新鲜空气了,凌方平将头抵在井口旁边的角落里,任沙石慢慢地没过他的身体。一面竭力在自己身前腾出一小块空隙,一面又忍不住神思乱飞,心想如果自己死在这里,大约会上头版头条,化为两行醒目的初号黑体字《妙龄男子被填井中;新生女婴沦为孤儿》。不知道谭泽尧会不会把这个顶顶漂亮的绿帽子的标志,给接回家去养着。当然他是不知道肚里那玩意儿性别的,但他是中国人,对仗很重要。
***
谭泽尧在酒吧喝得烂醉,在马路边睡到凌晨,踉跄着走回楼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倚在楼道口抽烟,见他走过来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掐灭了烟,从他身边走出去。谭泽尧根本没心思理会旁的事,拿钥匙捅开了门。进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直接扑进了客厅。
卧室里传出高一声低一声的惨叫,谭泽尧心想,果然是太想太想他了,日夜思念白日为梦,这声音听起来分明就是小凌的。
听起来分明就是小凌的声音一声大吼:“谭泽尧你他妈立刻给老子滚进来!”
是凌方平,真的是凌方平!那一刻谭泽尧惊喜得几乎死去。
卧室里床单被子团成一团,到处都是泥沙混杂着红色和透明的液体,凌方平扒着被子伸出半个脑袋:“老子疼死了!谭泽尧你立刻把那玩意儿给老子弄出去!啊——”
看到被填了井的凌方平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谭泽尧以为自己会冲上去紧紧把人抱住痛哭流涕,却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床上的小孩儿露出一张标准的花猫脸,黑与白呈不规则块状或条状分布。
谭泽尧伸手去掀被子,扯了两下没扯动。小孩儿死死地摁着被脚:“老子没穿裤子!你他妈滚开!”不规则的白加黑瞬间变成了不规则的黑加粉,一双水蒙蒙的眸子寒光闪烁。
谭泽尧:“……”生孩子当然不能穿裤子。
毕竟体力悬殊太大,被子还是被掀开了。凌方平上身还是那件孕妇裙,已经皱巴巴脏兮兮不成个样子,下腹部高高耸起,两条白皙笔直的长腿向两边分开,身子下面一滩血和透明液体。
看来破水已经很久了。
注意到谭泽尧盯住自己下.身的视线,凌方平羞恼之极,奋力一脚踹向谭泽尧裆部,要不是谭泽尧躲得快,恐怕当场就废了。
一波阵痛袭来,凌方平痛得倒回床上,紧紧咬住嘴唇阻住冲到嘴边的□,咬到出血,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谭泽尧心疼得不行,坐过去强行把人揽在怀里,左手伸进凌方平嘴里让他咬着,右手在他坚硬的腹部缓缓推着:“跟着我的节奏,吸气,使劲。”
凌方平狠狠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上下牙狠狠一咬。
谭泽尧哆嗦了一下,保持风度继续诱哄:“乖,跟着我的命令使劲儿,要不然受罪的是你。生下来我给你做红烧肉,给你炖排骨,给你做西湖醋鱼……”
于是凌方平消停了。让吸气吸气,让吐气吐气,让使劲儿使劲儿。几分钟后谭泽尧只觉自己手上狠狠一痛,紧接着是一声中气十足的嘹亮哭声。
生了!
凌方平脱力一般歪在棉被上:“哎呀妈呀,终于出来了。我睡会儿先,那玩意儿你先帮老子处理下。”
谭泽尧十分无语地把小包子抱一边裹好,把胎盘拽出来。手忙脚乱烧水擦身换床单被子一通折腾,末了终于想起来给吴子成打了个电话:“喂,早产一个月用放保育箱里吗?”其实那娃红通通皱巴巴哭声嘹亮,抱在怀里沉甸甸怎么看都不像早产儿。
吴子成迅速送来了保育箱:“哟喂,公的母的?”
谭泽尧:“雄的。”
凌方平醒来的时候吴子成已经走了,谭泽尧在床边坐着,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他的脸。凌方平一把打掉他的手:“那玩意儿呢?”
谭泽尧:“处理了。”
凌方平:“……”
谭泽尧:“在保育箱里,睡了。”
谭泽尧把小包子抱出来,凌方平接过一看,皱了皱眉:“怎么丑成这个样子?”
“据说,刚生下来都这样。”
凌方平好奇地在小包子身上东捏捏西捏捏,没捏几下小包子“哇”地一声哭了。凌方平问:“哎,刚你看到开关在哪儿了吗?”
谭泽尧:“……”
谭泽尧把小包子小心放回保育箱,一回头就看到凌方平眼巴巴地看着他:“红烧肉呢?排骨呢?西湖醋鱼呢?”
谭泽尧:“……乖,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天天给你做。”
谭泽尧喂了奶换了尿布好不容易把小包子哄睡了,端了皮蛋瘦肉粥过来喂大的时候,才发现大的又睡着了。谭泽尧把大的抱起来哄着喂了几口,大的半睡半醒之间突然眼泪汪汪:“老子这辈子再也不生了!太他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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