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睿青闻声吃惊地转过头,就看见一个同他差不多高的男生,笑笑地看着自己,他的背上同样背着一个厚重的大书包。
“你……”段睿青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个似乎还处在愣头青年纪的少年,如果说刚才看到的一切让他觉得吃惊的话,那么面前出现的这个半大少年,就让他觉得震惊了。
“我?我什么我?”少年咧嘴一笑,露出满口整齐的白牙,稀奇地看着他,故意道,“这才几天不见啊,就不认识我啦?”
“呃,没有,”段睿青脸上的表情不自然地抽动了好一会儿,才正常过来,对少年微微一笑,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现在什么时间了?”
段睿青强压下心头的震惊,然后缓缓地将之前因为吃惊而提起的一口气慢慢舒了出来。
这个少年他当然认识,是他高中的一个同班同学,那时他还邀请自己考同一所学校,只是最后因为父亲的安排,他去了另外一所当时比较吃香的学校。
“我也刚来啊,看我书包还没放呢,”愣头青少年笑嘻嘻地说道,“现在天都快黑了,快走吧,一会儿还得去打水,要晚自习迟到了,乔老头又该拿着他那铁板尺站在门口守着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推着段睿青往校门里走。
段睿青被动地被他推着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转头疑惑地看着他,“乔老头?”
“是啊。”少年点点头。
段睿青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想起来了,这个乔老头,是同学们取的绰号,他高三时的班主任,那么说,现在的时间是他们拼博高考那一年?
所以,他从三十八岁,回到了十八岁?
“睿青,你今天怎么了?”少年似乎是终于发现了他的奇怪之处,还带着少量稚气的脸上露出些许疑惑。
“没什么。”段睿青抬脸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温温淡淡的,就好像一湾藏在深谷的静谧水潭,从未被任何世事打扰过。
少年奇怪地看了他一会儿,又见身边的人都赶着往校门边挤,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继续推着他往前走,一边道:“那快走吧。”
“等一下,”段睿青忙稳住脚步,拉开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你先去吧,孟青,我还有别的事要办。”孟青是那个少年的名字,当初就是因为和自己的名字里都有一个“青”字,而让孟青这个大大咧咧的愣头青缠上了他这个温吞的书生,和他成为了学生时代的死党。
“啊?”孟青抬头四处看了一眼,惊讶地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你先走吧。”段睿青没有解释,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往与校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哎?你……”莫名其妙的孟青站在原地,皱眉看着他的背影,最后叹了口气。
※
段睿青走出父亲的单位宿舍楼,清秀温和的脸上第一次挂彩,眼角额头的地方青掉了一块,嘴角也破掉了。
他走出大门,在下水道口将嘴里的血水吐了出来。
之前背在身上的书包在父亲发火前放到了客厅的椅子上,没有背出来,不过也没有必要了,他已经告诉了□的父亲自己的决定,放弃高考,不再读书了。
这是他第一次拒绝父亲的要求,本来就脾气不好的父亲会发脾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段睿青看着自己在医院里躺了三年,那时无所事事的他想了很多事,例如人生,例如梦想,例如家庭。
如今一切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点也不想再过一次那样的生活了,放弃高考就是他走出前世的第一步,也是他脱离父亲掌控的第一步。
抬头看了看已经完全黑暗下来的天空,内心感到一种脱去枷锁的自在,却又奇异地夹了一丝令人不知所措的空茫,十分矛盾。
前世活着的三十五年不能自己做主,在医院里待着的三年也不能自由离开,现在突然得到了一点自由,他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坐牢坐久了的人,即使再向往外面自由自在的天空,在真正飞出去的时候,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和茫然,都不敢随便离开牢房了。
人类这种贱骨头的性格……
还是先随便四处走走吧。
十多年前的路灯还没有那么密集,昏昏淡淡地投在路面上,大马路也没有那么宽,在寒凉的深秋里没有几个行人,看起来有些凄凉。
段睿青顺着大马路走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冷又有点累,就走到路边一个广告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只是他才刚坐一会儿,一片黑影就被路灯投到了他的身上。
“小睿?怎么在这里?”说话的声音严肃低沉,段睿青愣了一下,转头就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笔挺警服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表哥。”段睿青抬头看着这张几个小时前还是一个成熟的中年男人脸、对着他的尸体露出哀伤的表情,此刻却又那么年轻英俊,那残酷的月岁还未来得及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肆虐的痕迹,唯一相同的,恐怕就只有他总是严肃着的表情和他穿在身上的那身笔挺的黑色警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了,请收藏,有存稿可日更,不要养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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