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幼宁看到他摆出这么一副左思右想的为难神色,心理上顿时得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果然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是真要落实到具体行动上,操作起来还是相当有难度的。至少像李翱这样的人精也不能一下子就给出中肯的意见。
李翱思来想去也没个定论,便把目光重新投到了言幼宁的身上,“以前谈过恋爱吗?小学中学统统算上。”
言幼宁怔了怔,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出了穆坤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在他曲折诡异的人生经历之中,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人让他动过心。但他跟穆坤……算是谈恋爱吗?他曾经以为是的,然而看后来的结果,又不能算是。因为从头至尾穆坤都不曾动过感情,他只是顺水推舟,接纳了这样一个香艳的游戏。只有他一个人,沉迷在自己制造的幻梦里,无法自拔。
那实在不能算是美好的记忆。
言幼宁轻轻摇头。
“我猜也是,会跑来问我这么白痴的问题。”李翱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长得这个模样不是挺有欺骗性的么,怎么实际应用能力这么挫?你不要告诉我你其实是痿的,而且久治不愈。”
言幼宁对他彪悍的猜测表示无奈,“你还能再下流一点么?”
李翱惋惜地摇头,“白长了这么一副挺有情商的模样。”
“小一点儿的时候我是被同学孤立的孩子,很少有人愿意跟我玩。”言幼宁耸了耸肩,对于这个残酷的事实,自己也觉得无奈,“上了高中之后,大家都忙学习,没什么人再来找我麻烦,结果我又发现自己喜欢的性别跟其他人有偏差,我当时真是吓坏了。就因为这个,我妈特意带我回了一趟法国,找心理医生做辅导。要接受自己的性向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件太耗精力的事情,我哪里还有那个闲心去寻找谈恋爱的目标呢。”就因为没有经验,所以会在遇到一个外在条件完全符合自己期望值的目标时,义无反顾地一头扎了进去。
“你真幸运。”李翱的眼神有点儿羡慕,“哥哥我就凄惨得多了。我是大学快毕业的时候露馅的,我爸妈撞见我和男人在电梯里接吻,直接就把我打出来了,这么多年也不肯认我这个儿子,连电话都不接。”
言幼宁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他记得在几年之后,李翱和他的父母还是和解了。但是和解的契机他就不知道了。当然这话现在还不能对李翱说,重新来过的这一世会不会与前一世的结局有所偏差他也无法肯定,平白无故让他产生希望,最后却又以破裂告终的话,未免太过残忍。而同时,言幼宁心里也因为一莲当初开明的态度而滋生出几分混杂着侥幸的自豪感。他记得一莲当初也是非常惊讶,但她只是困扰了几天,就十分自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反过头来积极地替他疏导压力。
在处理自己私生活的问题上,她或许不够成功,但她绝对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这一点,言幼宁从未产生过怀疑。
“言归正传,”李翱敲了敲桌子,“关于你要怎么做的问题,我是这样想的。你看,你跟我就是熟人,对吧。你来我家之前有没有想过今天来还是明天来?啥时候来最合适?或者,进了我家之后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第二句话是什么?”
言幼宁摇摇头,“当然不会。”
“那不就是了吗?”李翱摊开手,神情略有些无奈,“这就是熟人应该有的态度呀。我不会特意揣摩你,你也不用过多地琢磨我会怎么想。你心情好,就对我笑一笑。你心情不好,就尽管板着脸好了。反正我是你的熟人,是朋友,我是不会计较你的态度的。”
言幼宁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明锋的问题虽然要比李翱说的稍稍复杂一点儿,但总的来说,他期望中的理想答案不也就是这个么:随心随意,自然而然。
言幼宁挠挠头,觉得自己之前真是想太多了。
放寒假的好处是言幼宁可以理直气壮地睡懒觉,坏处就是没有了课程表的约束,他的经纪人理直气壮地将他睡觉以外的所有时间都安排的满满当当。久攻不下的舞蹈培训课、为非科班出身的艺人安排的演艺培训、影片观摩、平面拍摄、接广告、甚至还客串了一把儿童节目的嘉宾,言幼宁戴着一顶棕色的毛绒帽子,躲在一棵塑料树的后面扮演刚刚睡醒的熊先生。
忙碌的工作会让人筋疲力尽,言幼宁每天回到家,最多洗个澡就倒头大睡,没有那么多闲工夫琢磨那些形而上的东西。因此他虽然忙碌,但精神状态反而比之前好了很多。当然,这里面最主要的原因是明锋也忙起来了。毕竟到年底了,公司里的应酬一大堆,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跑来约吃饭、送宵夜,但每天的电话短信还是少不了的,时不时还有一些意外的小礼物,比如同城快递送上门来的小点心。
这些小动作让言幼宁稍稍觉得有点儿濉R蛭他从来没有给徐向北送过小甜点,也从来没有把淘来的旧唱片扎上蝴蝶结送给李翱。如果他和徐向北、李翱之间的交往方式才是普通的熟人模式,那明锋显然犯规了。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言幼宁在收到这些小玩意儿的时候,心情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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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独特的体验。
尤其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明锋确实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公司年终酒会上当众调戏他的吴成岩吴胖子确实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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