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老疯了吗?!”
“赵嘉不会放过咱们,咱们都会死的!”
“怎么办?”
“季兄,你智谋最多,想想办法!”
两人的惊慌比卫季更甚。
他们自归来就深居简出,平日里听到马蹄声都要发抖,轻易不出家门。家中又无适龄女郎,此番族人议事时,自然没有参与。
听邻家提起族老的决定,知晓涉及到沙陵卫氏,两人才满心惊慌的来找卫季,想要当面问个清楚。
不承想,问出的事实更让两人绝望。
“都是卫惊的妇人!”
卫季咬牙咒骂一声,随后四下查看,确定族人都已经散去,小心将两人拉到隐蔽处,低声道:“我只问一句,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自是想活!”两人同时道。
“那好,事情这么办……”卫季示意两人附耳过来,将方才想到的保命之策详细说明。
“为何是我?”卫岭迟疑道。
“我当面反对族老之言,又同那毒妇争执,此时不能轻易出里,若是离开,必被人察觉。卫川眼有伤,无法赶路,只有你最合适。你家靠近垣墙,天黑让长子把风,小心翻出去,尽速赶往赵氏村寨,将事情告于赵郎君,你我三人才能保命!”卫季硬声道。
“他真会杀人?”卫川迟疑道。
“为何不会?想想上次,若非他要助沙陵卫氏分宗,怕是你我坟头的草都已长高!”
想起之前的遭遇,三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白。
最终,卫岭用力点头,言明一定将事情办好。哪怕依旧听不得马蹄声,此时也顾不了那许多。为保下一家人的性命,必须要走这一遭!
临近傍晚,卫季走到院中,果然发现家门前有人探头探脑。故意咳嗽一声,让幼子将门关牢,一家人全都回屋,从天黑到天明,再没踏出过屋门半步。
妻子想要询问,也被他厉声呵斥。
“我为保得全家,休要多问!”
待到夜色渐深,守门人变得昏昏欲睡,卫岭才带着儿子从后窗离家。两人不敢点火把,借月光摸到土垣前,卫岭让儿子蹲下,自己踩着儿子的肩膀,悄无声息的爬上土垣,翻了过去。
沉闷的落地声后,卫岭按照约定,将一块石子投入墙内。其子知晓父亲无碍,立即转身返回家中。人从窗户跳进屋内,让等候的弟妹闭口。确定左右邻居依旧静悄悄,始终没有察觉,才吐出一口长气,逐渐放松下来。
卫岭快步跑向里外一座旧屋,牵出一匹老马,哆嗦着腿肚子爬上马背,双手握紧缰绳,向赵氏村寨疾驰而去。
夜色中,哒哒的马蹄声格外刺耳。
卫岭脸色惨白,抵达村寨垣门前,已经是面无人色。
“来人,快来人!”翻身滚落马背,卫岭上前砸门,一边砸一边喊。
守门的独臂老人被惊动,爬上一侧的木梯,借火光照亮,见是个生面孔,立刻斥道:“夜间不开垣门,休要聒噪。如是寻人,天明再来!”
“我有要事告知赵郎君,劳烦通融一下!”卫岭焦急道。
听是要找赵嘉,独臂老人神情微变,唤一同守门的青壮去往村中,自己留在木梯上,等青壮归来再决定是否让人进来。
赵嘉躺在榻上,睡得并不安稳。
从城内归来后,他去见过卫青蛾,告知少女长安来人择选一事。卫青蛾倒是不怎么担心,以她的家世,的确可能录名,但她是沙陵卫氏唯一的血脉,且相貌又不娇美,未必就能入选。
“官寺中的书佐是乡老同宗,会照应于我。”
择选有定制,但也不是不通人情。
往年边郡择选,同样有良家子被录名,但因其父兄战亡,家有年幼弟妹,择选的主使心生怜意,最终将其名字划去,并未送入长安。
听完卫青蛾的解释,赵嘉忧心稍减,然世事没有绝对,不能将希望全寄托在长安来人身上。他决定明日再入云中城,去见一见主管户籍的郡官,探一探对方的口风,以防事情有变,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择选的良家子送入长安,不傅亲出塞就会成为宫人。如是到未央宫听命,难言会有什么前程。以魏太守的行事作风,势必不想牵扯上干系,从一开始就避嫌。
这让赵嘉又少去求助的途径,心焦自然可以理解。
翻来覆去睡不着,赵嘉干脆披衣起身,绕过屏风,坐到矮榻边。正要擦亮火石,忽听到一阵敲门声。
不多时,虎伯来报,言村寨外有生人,口称有要事禀于赵嘉。
“要事?”赵嘉心生疑惑,决定亲自去看一看。
来送信的青壮等了片刻,见赵嘉和虎伯一同走出,立刻上前见礼。
“有人要见我?”赵嘉问道。
“来人就在垣门外,似是一路疾驰而来,口称有要事报于郎君。”青壮将事情重述一遍。
赵嘉疑惑更甚,和虎伯走到垣门下,登上木梯向外望去。
月光柔和了少年的轮廓,漆黑的眸中也少去些许锋利。然而,见到墙头的赵嘉,卫岭还是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实在是赵嘉给他的印象太过凶狠,就像决曹掾之于乌桓商人,形象已经深植脑海,压根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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