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两村人丁减半,赵嘉召集众人商议,提议合村并寨,将余下的村人迁到一处,彼此帮扶,度过这场难关。
众人都没有异议,官寺遣少吏来看过,就准许了村寨合并。
村人们一起动手,以原有的赵氏村寨为基础,拓宽土垣,搭建新屋。由于两村的青壮、妇人乃至孩童多在畜场中做工,为方便出行,由三老上报官寺,准备在农闲时修整从村寨通往畜场的土路。
一般而言,修路之事都需官寺下令。但村人自愿开工,官寺也没有阻拦的道理,加上郡内也将因此受益,魏太守特意命人送来几车粮食,作为犒赏之用。
此外,考虑到劳力不足,早在合村之初,赵嘉就提出将众人的田置换到一处,集中人手轮番下田,一同进行耕种。
为配合大规模作业,赵嘉又组织匠人对长曲辕犁进行改良。
新制成的曲辕犁已经十分接近唐宋时所用,套上耕牛,青壮健妇不提,老人和孩童都能轻松使用。大规模进行耕种,效率逐日提高,连经验丰富的老农都不免佩服。
魏太守听闻,又一次从城内赶来,看到二十多人并排牵引耕牛,推动犁具的场景,眼中异彩连连,拍着赵嘉的肩膀,大笑道:“阿多甚好!”
对于这种一点都不委婉的夸赞,赵嘉逐渐开始习惯,再不会被夸几句就脸红。
边郡地广人稀,大战之后劳动力不足,集合现有的人力,彼此分工合作,在短时间内,能最大限度的提高效率,尽可能多开田,多养牲畜,让百姓平安度过寒冬。
送走魏太守,赵嘉进一步改良计划,将畜场交给虎伯和熊伯,村寨中的大部分事务托付给三老和卫青蛾,自己每日空出两个时辰,教导少年和孩童习字读书,更请魏同和魏山帮忙,教授少年孩童射箭,为他们讲授该如何在大军团中作战。
随着两村合并,卫氏村寨的少年和孩童也陆续进入畜场,其中就有云梅的弟弟阿陶。
至于阿陶的兄长,在之前匈奴来袭时,竟撇开家人逃去阳寿,待到匈奴退走,厚着脸皮归家,被父亲一顿棒子打了出去。这一次,连大父都不肯为他讲情,甚至抄起拐杖狠狠砸在他的背上。
“滚!休说你是云家子,我丢不起那个人!”
阿陶的伯父、仲父先后战死,几个从兄也在战场受伤。一个从兄为护住乡邻,更是被匈奴人砍掉一条胳膊。
然而,云家在战后仍觉得抬不起头,走出门都感到羞愧,全因阿陶的长兄贪生怕死,遇到匈奴人不敢拼杀,只想着逃跑。
在边郡之地,哪怕是匪盗,只要敢同匈奴人拼杀,取得战功,都能咸鱼翻身,得一声“好汉子”的称赞。但如阿陶兄长一般,在匈奴跟前腿软,连拿起短刀弓箭的勇气都没有,必然被众人唾弃,一生都无法抬头。
事情传出,即使是平日同他厮混在一处的无赖子,现如今也是避他如避瘟疫一般。
正因如此,卫岭的妻子才会同卫绢确认,她的长子是同匈奴战死,而不是贪生怕死,临阵脱逃。
待青壮们下到田中,少年们开始清理羊圈,孩童们也不再玩耍,陆续背起藤筐,往草场割取草料,寻找野果和草药。
“这种能止血,这种能散热。”
卫青带着阿陶,教给他最容易认的几种药草。记不全也没关系,带回去的青草只要无毒,全都能作为牛羊的饲料。
“这下边有刺,小心!”阿稚走过来,拦住阿陶伸向灌木的手,从身上的布袋里倒出一块饴糖,咬碎了分给身边的同伴。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犬吠。
一黑一黄两条大犬冲出草丛,紧追着一道灰色的身影。
“是野兔!”阿稚兴奋地叫了一声。
卫青让阿陶看着藤筐,自己带着阿稚几个追在野兔之后,奔跑中拉开弋弓。
“阿谷,往那边去了!”
“快,拦住它!”
“射箭,别伤到犬!”
孩童们分开包抄,在散开的同时,封锁住野兔出逃的所有生路。卫青和阿稚同时开弓,一箭穿透野兔的后腿,另一箭直接将猎物钉在地上。
卫青收起弓箭,正准备收获猎物,阿谷和阿麦同时对他摆手,让他立在原地不要动。紧接着,阿谷抓起一块石头,狠狠砸进草丛里,阿麦抄起一根树杈,用力向下一插,同时欢呼一声:“有了!”
卫青和阿稚快步跑过去,发现草丛里是一条手臂粗的黑蛇,蛇头已经被砸烂,蛇身被树杈卡在地上,蛇尾犹在卷动。
“破奴说这东西也好吃。”
待到蛇不再动,卫青抽出匕首,将蛇身砍成几段,分别装进几人的藤筐。不是他不想整个带走,而是这条蛇太大,单凭一个人背起来会很费力。
见到卫青等人带回的猎物,阿陶满脸都是惊叹。
“等你学会射箭,就能和我们一起!”阿稚学着赵信的样子,拍拍阿陶的肩膀。除了被拍的,余下孩童都是哈哈大笑,连两条大狗都摇着尾巴,应景的叫了几声。
回到畜场后,孙媪看到孩童们带回的野兔和蛇,二话不说,挨个抓过来抡巴掌,连阿陶都没能例外。
“这是毒蛇!”孙媪一边拍巴掌一边教训,“万一被咬到怎么办?下次不许再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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