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骑正要挥刀,一股巨力陡然袭来,胸口一阵锐痛。低头看去,两指粗的木杆贯穿心口,鲜血从伤口溢出,浸湿了身上的皮袍。
“啊!”
胡骑发出惨叫,从马背跌落。
一名少年冲出草丛,手中抓着骨刀,对准胡骑的脖子一通劈砍。
卫青蛾举起牛角弓,架住挥至头顶的骨朵,同时递出长刀,穿透胡骑的侧腹。银牙紧咬,硬是将人挑落在地,随后背上长弓,单手握住缰绳,纵身跃上马背。
“抢马!”
胡人的战马没有马鞍,更无马镫,仅有协助上马的绳扣。
这难不倒卫青蛾。
在边郡长大,少女从会走路就开始学骑马,用双腿夹紧马腹,控制住马速,可以放开双手,和胡骑一样,在奔驰中拉开强弓。
见卫青蛾抢到战马,在马背上开弓射箭,连续射杀数名胡骑,卫夏卫秋不再耽搁,各自盯准目标,将胡骑拽下马,先后纵身而起,稳稳落上马背。
“走!”
少女拽紧缰绳,试着调转方向。
卫夏尚好,卫秋的战马发出嘶鸣,突然间人立而起。
“卫秋!”卫青蛾发出惊呼,就要打马上前。
卫秋没有半点惊慌,身体前倾,单臂抱住马颈,扣动藏在前臂的手弩。在战马跑动中,非但没有被摔落在地,反而借机射杀两名胡骑。
等到战马停住,这场埋伏也画上休止符。
二十三名胡骑,除刻意留下的活口,余者尽被斩杀。死伤的战马足有八匹,剩下的也有逃散,仅有七匹被套住,不断打着响鼻,踏动前蹄。
三名健仆死在胡骑刀下,另有两人身负重伤,胸骨和腿骨被踏碎,一人咳出血沫,当场气绝,另一人也撑不了多久。
卫青蛾翻身下马,快步来到伤重的老仆前,单膝跪地,沙哑道:“山伯……”
“仆不能再护卫女郎了。”老仆声音微弱,无力地瘫软在草地上,“女郎定要平安还家。”
“我会,山伯,我一定还家!”卫青蛾用力握住老仆的手,仿佛幼年时,被他护着骑马时一样。
老仆欣慰点头,咳出一口浓血,身体剧烈抽搐,呼吸变得急促。下一刻,有力的大手突然松脱,眼中失去光彩,变得一片空白。
卫青蛾跪在地上,许久一动不动。
“女郎,仆僭越了。”卫秋走上前,展开双臂,将卫青蛾揽在怀中。
卫青蛾咬住下唇,单手扣住卫秋的手腕,闭上双眼,用力吸气,再缓缓吐出,强压下翻涌的情绪。
良久,卫青蛾推开卫秋,站起身,眼底仍泛着血丝,表情却变得坚毅。
四处都是胡骑,不能带上老仆的尸身,也不能冒险生火,众人只能寻一座土丘,将山伯和死去的健仆小心掩埋。
卫青蛾亲自寻来石块,堆叠在土丘下,郑重发下誓言:“今日我去,他日再归,必杀尽此地胡人,带汝等归土!”
“女郎,该走了。”
天空中有秃鹫盘旋,显然是被死去的胡骑和战马吸引。
卫青蛾压下悲意,单手抓住缰绳,跃身上马。
“女郎,那名胡人招供,他们是被汉军杀退。如果仆没猜错,必然是边郡骑兵。只是匈奴人张开包围,汉军都被困在草原,和咱们一样,暂时回不去。”
“匈奴人张开包围?”想到商队被袭,再想到汉军被围,卫青蛾面色微沉,心头猛然一震。
他们是饵!
匈奴人之所以袭击商队,就是以他们为饵,继而围杀汉骑!
“女郎,前边有一个鲜卑部落。”卫秋策马行在卫青蛾身侧,低声道,“据其所言,该部人口不多,青壮都被征召,部落里只剩下老人、妇人和孩童。”
卫青蛾没有说话,沉吟片刻,叫来卫夏,统计现存的引火物和箭矢。确定数量还算充足,很快做出决定,夜袭,烧帐篷抢粮。然后往西南,试着寻找困在草原的汉骑。
“女郎,仆会鲜卑语,之前救下的人也会。”卫秋低声道。
“你是说?”
“草原上胡骑太多,一旦被识破身份,凭现在的人手很难脱身。”卫秋低声道,“可以拿下这支部落,暂时伪做鲜卑。”
鲜卑源于东胡,各部之间存在不小的差异。
有的部落高鼻深目,轮廓迥异汉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有的则同汉人相貌类似,虽然也有区别,伪装一下,只要不遇到熟人,基本能蒙混过关。
以卫青蛾几人的身手,遇到小股胡骑自然不惧。若是胡骑的数量超过五十,正面交锋,他们就会陷入麻烦。
卫秋的计策有些冒险,却是解决麻烦的唯一办法。
斟酌片刻,卫青蛾点了点头,示意少年将胡骑押过来,命他在前面带路,找到鲜卑部落的营地,今夜偷袭。
部落中的鲜卑人一个不留,奴隶进行甄别,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一并杀死。并非他们心狠,而是身陷草原,想要活下去,就不能有半点优柔寡断。
一时心善,放了这些羊奴,万一有人通风报信,引来更多胡骑,他们都会死在草原。
“女郎,前面有烟!”
山伯战死,卫夏肩负起侦查的任务。找到鲜卑部落的位置,没有惊动对方,迅速策马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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