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阳信恼羞成怒。
“阿姊,莫要来惹我。”陈娇收起笑容,冰冷道,“我为太子妃,你尚不是长公主。”
话落,再不理会阳信,转身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再不见阳信的影子,心腹宫人提醒道:“殿下,阳信公主应是给椒房殿请安。”
“我知道。”陈娇弯起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同她不和,日子才能过得安稳。”至于被秋后算账,那也是今后要考虑的事。
“太子那里,殿下总该想想。”
“太子?”陈娇仍是笑,“我为太子妃,就更不该向彻侯妻低头。何况我句句都是实话,没有半句牵连到椒房殿,更无对皇后不敬。”
宫人还想再劝,陈娇却不想再听。
她知道王皇后不喜自己,太子心思猜不透,大母能护一时不能护一世,自己说不好就会落得薄皇后的下场。
既然如此,她干嘛不让自己过得痛快点?
皇后是长辈,孝字压在头上,她不能对椒房殿有任何不敬。阳信凭什么对她当面讥讽?莫说她现在还不是长公主,就算是了,也没道理压自己一头。
阳信再是气恼,这事也不可能闹开。
做长姊的讽刺弟媳,还是讽刺夫妻之事?
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真有消息传出宫外,惹上麻烦的绝不会是自己。
宫中向来没什么秘密。
太子妃和阳信公主的交锋,很快传入景帝和窦太后耳中。至于王皇后,无需宦者宫人禀报,已经被阳信抱怨得头疼。
“你也好意思和我抱怨?”王皇后捏了捏额角,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想想你自己都干了什么!”
“阿母?”阳信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
“陈娇现在是太子妃,你讽刺她就是讽刺你弟!”王皇后被气得没辙,也不绕弯子,实话实说。不直白点,她怕自己女儿压根听不进去。
“什么事不好说,偏说这事,亏你能想得出来!”
阳信不服气,张嘴欲言,却被王皇后拦住。
“梁王还在长安,在他离开之前,你少给我惹事!”
被王皇后一顿斥责,阳信眼圈通红。尽管没再抱怨,仍是心气难平。越想越气,起身就要离开。
“站住,这个样子去哪?”
王皇后恨铁不成钢。
就在这时,殿外宦者禀报,渔阳公主来向皇后请安。
“渔阳?”阳信冷嘲,“一个边陲小县……”
“闭嘴!”王皇后声色俱厉。
知晓母亲真正发怒,阳信不敢造次,老实地闭上嘴坐到一旁。
渔阳公主走进殿中,正身向王皇后行礼。
看着这个自己时常忽略的女儿,王皇后感到一阵陌生。似乎她身上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可究竟哪里不同,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
“奉父皇旨意,儿将往渔阳。”
“什么?”王皇后吃了一惊。想起渔阳出产,很快又压下情绪,心思急转,开口道,“何时启程?”
“下月中。”渔阳公主道。
“身边是否安排妥当?”
听出话中暗示,渔阳公主微微一笑,道:“母后可有吩咐?”
“你舅父正巧无事,让他护你前往。”王皇后道。
“此事需禀报父皇。”
“渔阳……”
“儿还要去长乐宫请安,容儿告退。”
不给王皇后说话的机会,渔阳公主起身行礼,退出殿中。
殿门合拢,阳信终于憋不住,道:“母后,你看她!”
“闭嘴!”王皇后看着二女儿离开的方向,面沉似水。
渔阳县成为二公主汤沐邑,消息传到边郡,彭氏猝不及防,一时间手忙脚乱。赵嘉满头雾水,魏太守却似早有预料,将赵嘉叫到府内,告诉他,计划稍作更改,可以直接在渔阳县内建晒盐场。
“此前渔阳为彭氏掌控,今天子下旨,公主汤沐邑于此,诸多事迎刃而解。”
新盐一旦问世,必将带来暴利。
赵嘉和魏太守有意将晒盐场设在云中,从渔阳运来粗盐,在自己的地界进行加工。虽说要耗费大量物力和人力,但为确保利益,事情不得不为。
如今景帝下旨,渔阳县成为公主汤沐邑,为了收税,长安必将派遣官员,而且来人和彭氏绝对吃不到一个锅里。
这样一来,原本的铁板一块就被砸出缝隙。
说白了,面上是公主,背后实为天子。
通过在渔阳县的税收,景帝可以清晰掌握盐场获利。
如果封的是皇子,渔阳归入诸侯国,势必难有好的效果。公主则不然,身为太子亲姊,赐婚的南宫侯又是鲁元公主曾孙,哪怕是为儿孙考量,也必要坚定的站在太子一边。
有了这样的基础,太子登基后,无论是要重置献费,还是要将盐场收归国有,都有了可以打开的缺口。
赵嘉初涉官场,又是常在边郡,对于其中的弯弯绕,一时没能想明白。听过魏太守的讲解,方如醍醐灌顶。
事情想透彻之后,不由得心生佩服。
姜是老的辣,能开创文景之治的天子,自是不能用常理估量。世人常言走一步想三步,换成这位,基本能走一步想十步,甚至是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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