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阳公主手握圣旨,在自己的汤沐邑搞建设,以盐税为献费,谁敢在这件事上起刺,就是不给公主面子。不给公主面子,就是不给景帝面子。
身为汉民,不给天子面子,往大了说,是想造反?
虽说这罪名有点牵强,可谁让你不识相,帝制铁拳挥下,砸成肉饼也怪不得旁人。
对赵嘉来说是难题,于在场几人而言,基本是挥挥手就能解决。
“赵大夫只需办好盐场,余者无需担心。”渔阳公主笑着说道。
“诺!”
“我听闻赵大夫过代郡时,遇到一件麻烦事?”南宫侯开口道。
“确有一事。”赵嘉没有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明,包括事后处理办法,全都一字不漏。
“赵大夫一心为国,竟有恶徒胆敢如此。”渔阳公主怒道,“此事我定禀于父皇,如代郡查不出子丑寅卯,我会亲自派人,势必要惩戒恶徒,给赵大夫一个交代!”
“谢殿下!”
赵嘉正身行礼,明白这是渔阳公主送给自己的人情。
无论背后站的是谁,这次都无法轻松脱身。
赵嘉区区一个县尉,在某些人眼中微不足道。魏尚身为边郡太守,也不是没法应付。换成背后站着景帝的渔阳公主,情况就会截然不同、
提起此事的是南宫侯,旁听的是太子舍人公孙贺,以及前临江王刘荣。
赵嘉只要按照计划,尽快把盐场建好,展现出自己的价值,设下埋伏之人注定不会得好。哪怕身居高位,事情不能摆到明面上,照样会被以其他理由惩处,而且处罚必然不轻。
只不过,人情总有用完的时候,借力注定不会长远。
赵嘉十分清楚,盐场建成之后,自己的用处就会逐渐减小。
点亮科技树的确是优势,但在汉朝,战功才是重中之重。他的县尉之职以及大夫爵,九成都源于战场斩获。
背靠大树好乘凉,但大树终归不属于自己。哪天移走,自己继续晒着?
打铁还需自身硬。
既然不缺能力,何不奋起拼搏,让自己也成为参天巨木。
同渔阳公主见过面,定下建设盐场的大致计划,赵嘉被安排下去休息,包括随行人员在内,都安顿在甲第西侧。
房间已经整理好,铺有干净被褥,众人卸下行囊,就能入内休息。
当夜,渔阳公主设宴款待赵嘉,随行众人也得赐食。
暄软的麦饼,大块的炙肉,还有飘着油花的热汤,于寻常军伍而言,绝对称得上丰盛。
无奈的是,无论老兵还是更卒,都被赵嘉养刁了胃口,麦饼不提,炙肉切片入口,总觉得少了些滋味。
见状,赵破奴和卫青转身搬来两罐肉酱,老兵更卒都是眼前一亮,各自抓着蒸饼,用匕首从罐中取酱,涂抹在蒸饼和炙肉上,咬下一大口,满足地嚼了起来。
就该是这个味!
送饭来的健仆心生好奇,季豹随手抄起一个蒸饼,切开涂抹肉酱,夹两片炙肉递过去。
“尝尝。”
在健仆吃饼时,季豹打开一罐腌渍的野果,三两口吃下去一大半,还想再吃,被季熊抢过去,递给对面的卫青。
“少和孩子争抢!”
甲第内的健仆吃完蒸饼,很是意犹未尽。
渔阳县内有市酱的贾人,制酱的手艺极好,常有外县之人慕名而来,生意相当不错。奈何手艺再高超,制出的酱仍囿于旧味,满打满算五六种,遑论带有辛味。
健仆甚至生出念头,能否从对方手里换到一些。哪怕价格高点,能尝到这样的美味也是值得。
惦记此味的不只是健仆,还有刘荣。
自尝过云中城内的肉酱,刘荣始终念念不忘。奈何诸事缠身,路途又不近,派人去市来几罐,很快就吃得见底。
云梅本不喜食辛味,但在怀孕期间,口味突然改变,两勺肉酱就能吃下整碗粟饭。刘荣眼睁睁看着肉酱越来越少,自己每次就只能尝尝滋味。
等到库房见底,再派人去,却发现铺中的酱已经市完,新酱需得等些时日。铺中的贾人讲究诚信,哪怕少赚些钱,也绝不提供次等的酱。
随着天气渐冷,汤饼面条在云中郡愈发普及,对酱料的需求量也日益扩大。
只是贾人始终不肯扩大店铺,制出的酱常会供不应求。遇上这样的情况,哪怕是对辛味不太感冒的,也会出于好奇,想要尝一尝。无意之间,形成了西汉版的饥饿营销。
宴席之间,刘荣坐在赵嘉旁侧,开启炫女模式,三句不离自家女儿。
赵嘉脑袋嗡嗡作响,耳边尽是“我女如何”,“我女如何如何”,“我女如何如何如何”,不想听都不成,转开话题又被拽回来,当真是痛不欲生。
张生和公孙贺显然也遭到过同样待遇,见赵嘉被刘荣拉住,各自转开视线,压根没有上前搭话的意思。
他们怕了这位前临江王,当真是怕了。
等刘荣终于告一段落,赵嘉捧着脑袋,眼前一阵阵发黑。原来书信都是简化版,当面才能感受到威力。
这位除了女儿控,竟然还有唐僧潜力!
想想刘荣将来的女婿,赵嘉又莫名感到安慰。果然事情需要对比,想到某未知少年的惨状,郁闷顿时一扫而空,整个人都随之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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