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南皮侯子现在长乐宫。”韩嫣开口,所言之事,表面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实则暗含深意,“太皇太后今日心情甚佳。”
曹时皱了下眉,没有出声。
赵嘉愣过两秒,方才意识到韩嫣之意。
刘彻手指敲在膝上,双目微合,半晌道:“不急,现在过去未免刻意。阿多,那四名少年可曾入宫?”
“回陛下,正候于宫前。”
“召。”
“敬诺!”
此时,卫青和赵破奴几个站在石阶前,仰望巍峨宫室,心砰砰直跳。想到赵嘉和曹时进去之后,一直没有出来,不免又开始担忧。
卫青和赵信性情沉稳,脸上看不出异样。
赵破奴和公孙敖狠狠咬牙,早知如此,他们就不该留手,在那些鼠子挑衅时,直接下死手,大不了砍头服苦役,省得连累郎君!
“休要多想。”赵信了解赵破奴,见他面露狠色,当即猜出他的想法,“真闹出人命,事情只会更加麻烦。”
“但……”
不等赵破奴争论,突然有小黄门走下石阶,宣天子旨意,召四人前往御前。
“天子召见我等?”四人面面相觑。
“莫惧,随我来。”
小黄门在石阶前停住,又有宦者在前引路。发现四人脸色发白,显然是心中惴惴,低声提醒道:“记得,陛下所问据实以答,不可有半点隐瞒。”
宦者实是出于好意。
在他看来,赵嘉、曹时简在帝心,这四人又是赵嘉亲信,结份善缘总没坏处。
“多谢。”卫青代四人致谢,态度诚恳。
宦者微微颔首,眼底闪过笑意。能在赵校尉身边的,果然是聪明人。
来到殿前,宦者入内禀报。
少顷,殿门开启,四人迈步走进,头也不敢抬,按照宦者临时教导,俯身行礼,口称“愿陛下千秋万岁,长乐未央。”
“起。”
简单一个字,对几个少年而言,犹如惊雷在耳边诈响。演武时,他们远远见过天子。被当面召见,这还是头一次,难免有些紧张。
见惯朝臣知礼守仪,济济彬彬,再观眼前少年,貌似初次面君,都有些手足无措,刘彻不免感到有趣。
四人脸上都有淤青,架不住底子好,各个样貌过人,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卫青五官俊秀,气质温和;赵破奴和赵信轮廓深邃,英姿勃勃;公孙敖不及三人,却是浓眉大眼,面带正气。
很有颜控潜质的武帝,第一眼看过去就心生喜意,连心情都好了几分。
“今日城内之事,起因为何,尽数道来。”
四人不敢抬头,更不敢交换眼色,好在有宦者提醒,赵信和卫青先开口,赵破奴和公孙敖加以补充,很快将事情还原。
“陛下,我等行在城内,并无惹事,有多人可以为证!”
少年们言之凿凿,回忆起当时情形,仍有些压不住怒火。
“其从背后偷袭!”
“我等不得不还手,拼力击倒十余人。奈何对方人多,将我等困住。若是人数相当,必要他们好看!”
刘彻的视线落在赵破奴身上,见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似乎已忘记身在何处,两侧的卫青和赵信想拦没法拦,想拉又不敢动作太大,愈发觉得有趣。
再看赵嘉,正蹙紧眉心,分明是感到无奈。曹时则双眼发亮,似是相当赞同,少年天子不由得朗笑出声。
“陛下?”
刘彻忽然大笑,众人都有些懵。
如卫青和赵信几个是真懵,而赵嘉、曹时和韩嫣多少有些故意的成分。
刘彻笑得停不住,甚至一边笑一边拍着膝盖。好不容易停住,不小心又看向四名少年,笑声瞬间又起。
“阿多,你从哪里找来的亲兵,当真有趣。”刘彻一边笑一边说话,差点被自己呛到。
面对这样的天子,赵嘉依旧能对答如流,没有半点意外。卫青四个则是大开眼界,设想中威严无比,气势犹如山岳的天子,原来竟是这样?
等刘彻笑够了,宦者宫人送来点心和蜜水,比起往常,多出五倍分量。
刘彻心情转好,不再阴沉着脸,看向呆滞中的少年,让宦者取矮几,再多取几样点心,放到他们面前。
“谢陛下!”
卫青最先回神,不着痕迹的扯扯同伴,向天子谢恩。
对这四个英俊挺拔的少年,刘彻越看越是喜爱,想起纨绔口中狂言,当即下旨,升四人为未央宫卫,一旬入宫轮值,余下时间仍随亲军操练。
四人大喜谢恩。
赵嘉同感欣喜。
别看宫卫佚不高,却代表着天子的态度。自今日起,谁敢再讥讽他们的出身,就要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城内的事瞒不过窦太后,王太后亦有耳闻。
知晓赵嘉和曹时入宫“请罪”,窦太后不由得好笑。
“哪里是请罪,分明是告状。”
窦良此次入宫请安,一举一动尽显刚毅,与往日明显不同。
窦太后目不能视,感觉却相当敏锐。对于窦良的变化,自是大感欣慰。听他讲述营中诸事,对曹时赵嘉亦生爱才之心,心中的天平早有倾斜,提起两人,口气自然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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