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的话,她就不是陈娇!
“行了,带下去,哭得我头疼。”
陈娇捏了捏额心,见到刘彻,立即起身相迎。
卫子夫同样看到天子,却没有任何机会表现,很快被宦者宫人带下去,关进偏殿。
“娇娇不明白我意?”
自从长乐宫外那场大雪,刘彻和陈娇之间似乎多了些什么。虽不浓烈,但每次来到椒房殿,都会让他感到放松。
“知道。”陈娇没有隐瞒,坐到刘彻身边,接过宫人奉上的茶汤,亲手摆到刘彻面前,“可我不愿。”
“为何?”
“不情不愿,没什么意思。况且她的兄弟都在军中,尤其是弟弟,年少有为,难保不会又是一个赵校尉。”说到这里,陈娇轻笑一声,“再者说,有子无子皆为上天注定。我如今还不够尊贵?有何需要担忧。”
“娇娇未曾想过今后?”
“今后?”似听到有趣的话,陈娇笑得愈发明艳,透出张扬和骄傲,“今后的事,谁能料得准?阿彻莫不是忘记,我比阿彻年长数岁。”
刘彻动作顿住,深深地看着陈娇。
陈娇昂起下巴,凝眸回视,未做丝毫闪躲。
砰地一声,漆盏被放在几上,刘彻陡然将陈娇揽入怀中,起身走向床榻。
宫人移走墙边戳灯,落下垂幔。
宦者守在门前,遇风过回廊,始终纹丝不动,似木刻泥塑的雕像。
长安大雪连下三日,天气实在太冷,城内家家关门闭户,城南少见车马,车北人流骤减,连商市都不复平日热闹。
挺进阴山的汉军同样遇上麻烦。
暴风雪不期而至,漫天雪花纷飞,呼啸的北风扬起雪幕,遮挡住前路。
风雪中,金雕雄鹰难以振翅,大军无法准确辨认方向,艰难跋涉一段距离,不得不暂时停下,待风力减弱再启程,避免中途迷失方向。
“挖雪窝,筑雪墙。看顾好战马,以防走失!”
赵嘉拽紧斗篷,顶着狂风暴雪,亲自巡视营地。
沙陵步卒动作最快,不消片刻,雪墙就有了雏形。继续挖掘雪窝时,有士卒挖到类似地基和土垣的建筑。
“将军,快来看!”
赵嘉和魏悦得人禀报,亲自过来查看,彼此对视一眼,得出同样的结论:不出意外,这里就是秦将蒙恬扫北时,留下的一处屯兵点!
“由此判断,这里往西就是高阙。”赵嘉单膝撑地,确认地基和土垣方向,对魏悦道。
魏悦点点头,握住赵嘉的手腕,将他拽起身。
“待风小些,即刻拔营。”
大军躲避风雪时,卫青四人率领的前锋营,终于找到白羊王和楼烦王的驻地。
四名少年夹在斥候中间,趴在冰冷的雪中,眺望绵延数十里的帐篷,心砰砰直跳,战意和热血同时上涌,眼中尽是兴奋。
第两百三十六章
大帐中热气蒸腾,酒香弥漫。
火苗跃升, 羔羊肉被烤得焦黄。油脂滴落火中, 接连发出炸响。响声过后, 香气随之爆开,充斥帐内每个人的鼻腔。
彩衣奴赤着双脚, 腰系绸带,在兽皮上旋转飞舞。
十多名匈奴贵种围坐帐中,皮袍敞开, 仰头灌下烈酒, 用小刀片下羊肉, 蘸些盐,送入口中大嚼。油脂溢出嘴角, 顺着胡须滴落, 皮袍上留下块块油渍。
一名匈奴万长喝得半醉, 反手将刀扎在身前, 拽过一名彩衣奴。
彩衣奴向前扑倒,口中发出惊呼。意识到拽自己的是谁, 很快将声音咽进喉咙。强压下心中恐惧, 顺从的趴在匈奴人怀里, 颤抖着双手, 无视被攥青的手腕, 小心托起皮囊,斟满骨制的酒器。
帐中一阵哄笑,众人推杯换盏, 彩衣奴旋转愈快,裙摆飞扬,似花朵绽放。
“好!”
白羊王和楼烦王并排坐在首位,怀中各拥着一名女奴,另有数人伺候在旁。
每岁入冬,两人都会离开游牧的草场,率部落到阴山南麓躲避暴风雪。待到春暖花开,才会离开避雪的山谷,继续逐水草迁徙。
今岁不同往年,因草原连发瘟疫,牛羊大批病死,南下劫掠的路也行不通,匈奴王庭的日子很不好过。
从别部刮不出太多油水,军臣单于不断给西域番邦施压,逼迫他们献上更多谷物和牛羊。借汉朝开边贸的时机补充一批粮食,暗中再派出骑兵,劫杀行走草原的商队,
不提西域和边贸,截杀商队纯粹是竭泽而渔。做得次数多了,商队开始学得聪明,游骑外出“打猎”,收获再不比从前,时常会空手而归。
茏城的粮食缺口委实太大,军臣单于心一横,终于遣人来阴山,向白羊王和楼烦王施压。
自秋时起,王庭几度派遣使者,带走的牛羊超过三十万头,谷物和盐糖两百余车,近乎是往年的三倍。
从军臣单于的态度来看,事情未必就此了结。
隔些日子,恐怕茏城又会来人,要求他们送出更多牲畜,缓解本部粮荒。
想起送走的牛羊,白羊王不由得一阵肉疼。仰头饮尽烈酒,丢掉酒器,握拳捶在腿上,怒气随着醉意一同上涌。
楼烦王猜出他的心思,同样感到心烦,推开怀中女奴,挥手遣退彩衣奴。目光扫视帐下,众人察觉气氛不对,陆续停止说笑,放下酒器,抬头看向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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