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强盛,他们就抱单于大腿;汉帝国铲飞匈奴,他们就做大汉天子腿上的挂件。同样的规则也能套用在氐、羌、丁零等部落之上。
战斗结束后,伊稚斜下令放火,将蛮骑的尸体全部烧掉。其后派人给右贤王送信,提议将这支蛮部彻底清除,包括老人、女人和孩子,最好一个不留!
“祸患的种子必须碾碎!”
右贤王和伊稚斜的关系称不上好,但在处置别部的问题上,两人高度一致。这支别部很危险,他们破坏了太多规则,必须清理干净!
两人先后动手,摒弃了草原的规矩,在屠灭部落的过程中,连低过车轮的孩童都没留,真正做到了不留一人。
随着这支别部被屠灭,也带来另一个后果:参与五胡乱华的羯人彻底失去生存土壤,在成势前就湮灭在匈奴的铁蹄之下,提前数个世纪退出了历史舞台。
临到三月,云中郡附近已经看不到匈奴骑兵的影子,定襄、雁门和上郡的匈奴也陆续退去。很显然,达到减员的目的,匈奴本部急于回去接收别部牛羊,并无意继续和汉军拼刀子。
赵嘉带人回到畜场,继续未完的春耕。
正忙碌时,一名健仆飞奔而至,传魏太守口讯,驯牛之法获得朝廷认可,圣旨已经抵达云中城,就等他去接旨领赏。
“郎君,快上马!”
闻听健仆之言,虎伯和熊伯都是激动不已。
赵嘉跃上马背,心中默默盘算:以他的年纪,授官不可能,升爵也有点悬,最大的可能就是发钱。
荚钱是坑,可再坑也是钱。
对现在的赵嘉来说,甭管绢帛还是荚钱,总之,多多益善!
第二十七章
汉初推崇黄老,倡导无为而治。朝廷采取轻徭薄赋, 与民休息。
诸吕之乱结束后, 文帝登上皇位, 多次减免田税,减轻徭役和刑罚。景帝延续文帝的治国理念, 使得国库进一步富裕,粮仓堆满,府库铜钱堆积如山, 边郡的马场不断扩大, 可用的战马以十数万计。
实事求是的讲, 武帝朝能北逐草原,将匈奴按到地上摩擦, 与文景两朝积攒的丰厚家底绝对分不开。
以赵嘉的想法, 景帝这样的壕, 发下的赏赐肯定不会少, 最低限度,几千钱总该有。事实证明, 他还是低估了朝廷对农耕的重视。
“四万钱?”
旨意宣读完毕, 金灿灿的铜钱抬到眼前, 赵嘉仍有一种不真实感。
以现有的出仕制度, 汉景帝几乎是变相给了他一个郎官。
若非赵嘉不到年龄, 完全可以马上打点行装到长安报道,和张次公一样,成为一名光荣的“汉朝候补公务员”。
不过赵嘉也清楚, 这其中必然有魏尚的关系。不然的话,以他一个十四岁的孺子,未必真能保住这份功劳。即使保住,赏赐也未必会如此丰厚。
领完钱,赵嘉的任务就算完成,随魏悦一同离开室内。长安来的官员对他并无太多关注,更多是在向魏尚了解边郡战事,以备天子垂问。
走过廊下时,微暖的风迎面吹来,赵嘉呼出一口气,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重新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可好些了?”魏悦笑道。
赵嘉点点头,扫一眼健仆抬着的钱箱,不是场合不对,甚至想举起拳头吼几声。
“阿多年岁再长些,这次本可升爵。”
“三公子说笑。”赵嘉咧咧嘴。
赵功曹因战功封爵,他继承父亲的爵位和田地家业无可厚非。但是,如果爵位再升一级,即可入大夫行列,不提别的,以他的年纪和家世背景就十分不妥,哪怕他献上驯牛良法也是一样。
“天子赏赐已十分丰厚,再多的话,嘉受之有愧。”赵嘉道。
“阿多和幼时一样,太容易满足。”魏悦叹息一声,单手拂过赵嘉鬓角,在他的额心弹了一下。
赵嘉没有躲开,摸摸被弹过的地方,仅是摇了摇头。无关满足与否,他只是认清现实,明白什么样的选择对自己更好。
“阿翁日前说,新犁利于牛耕,当上奏长安。”魏悦看向赵嘉,笑道,“阿多以为如何?”
“三公子,此事可否不要提我?”
“为何?”
“嘉不欲再得功。”
说话间,两人行到前院,天子赏赐的铜钱也被健仆抬来,搬上停靠在门前的大车。
“耕犁之事我会同阿翁说,纵有麻烦,阿多也无需介怀。在这云中之地,无人能烦扰于你。”魏悦立在门前,将一枚木牌递给赵嘉,“下月起,我将往原阳城练兵,如有要事,可命人持此物来军营寻我。”
“谢三公子。”赵嘉接过木牌,小心收好。
“阿多不与我客气了?”魏悦眉目舒展,愈发显得君子如玉,温润无害。
“三公子屡次相助,嘉知晓好歹。”赵嘉实话实说。
魏悦抬起手,似乎想拍拍赵嘉的头。中途忽然停住,转而落到他的肩上:“今岁之后,阿多就十五了。”
赵嘉略感诧异。
怎么突然提这个?
“我还记得同阿多初见时,阿多只有这么高,甚是惹人喜欢。”魏悦用手比划了一下,语气中满是怀念。
赵嘉没说话,对他而言,那段记忆简直就是黑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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