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卫秋的伤腿经过简单包扎,用过伤药,已经不再流血。
闻听赵嘉所言,将婴孩交给卫夏照顾,撑着赵破奴找来的拐杖,一步步走到仆僮面前,抬起右手,率先指向卫媪。
“卫媪一家皆叛女郎。卫媪下毒,其夫勾结新仆,其女背主,同赘婿奸情!”
婢女抬起头,怨恨叫道:“我同郎君早相悦,是卫青蛾阻拦!”
“住口!”
不等卫秋发怒,卫媪用力将女儿压住,向赵嘉不断磕头,哀求道:“郎君,奴女年少,受恶徒引诱,奴亦是受到胁迫,方才做下错事。奴愿为女郎偿命,奴女年少无知,请郎君饶她一命!”
“阿母!”婢女挣扎着抬头,满脸不可置信。
卫秋气得双眼通红,怒斥道:“无耻!”
赵嘉没有理会卫媪,只让卫秋继续。
卫媪想要继续哀求,被军伍反扭双臂,直接丢回到仆人之中。
卫秋撑着拐杖,逐一点出叛主的家仆,每点出一人,就道出其所犯罪行。待她说完,满院之中,竟无一人不曾牵涉其中。
“数日前,仆同夏中毒,被关在里正家中。钱伯六人不知所踪,恐凶多吉少。对外则称年老体衰,重疾不愈。”
“乡老为虎作伥,越过女郎,往官寺伪报死因。”
“家中看管钱库的僮仆,有两人被押走,至今不知去向。”
“他们要害小郎君,是仆和夏以藏金威胁,方未立即动手。”
说到这里,卫秋的话中已经带上哭音,再支不住拐杖,跌跪在赵嘉面前,拽住他的袍角,恨声道:“郎君,求您为女郎做主,为小郎主做主,惩处恶贼,击杀罪奴!”
赵嘉示意左右,赵破奴和赵信同时上前,小心将卫夏扶起身。
“阿青,阿敖,抓人。”
“诺!”
卫氏村寨中,卫青和公孙敖各带一什军伍,依照卫夏所言,前往各家拿人。
乡老本想将功补过,将犯错的族人送出去,换得家人一条生路。不承想,人未送出,军伍已至。照卫夏所言,他全家上下均摆不脱干系,包括他本人在内,都被五花大绑拽出家门。
不同于乡老怀抱侥幸,早在军伍在枯井搜出卫夏三人时,里正就知大限将至。
果不其然,军伍去而复返,将他一家全都带走。
妻子想要撒泼哭嚎,被刀柄砸在脸上,和血吐出两颗牙齿,捂着嘴不敢出声。儿子吓得当场失禁,再不见先前同阿鹰勾结,欲瓜分卫家的底气。
一家接着一家,村寨中五十余户,有接近三分之一牵涉此事。余者虽未直接参与,却多是冷眼旁观,无一人对卫青蛾伸出援手,甚至连报信都不曾。
“为何?”
站在鹤老曾击过的铜锣旁,回忆村寨初建时的艰难,想到同匈奴死战的村民,再看眼前诸人,除了熊熊怒火,赵嘉更感到一抹悲凉。
人心易变。
怎知如此翻天覆地。
这其中有不少人家,是看着他同卫青蛾长大。如今竟能坐视卫青蛾被欺,连消息都不肯向外送。
冷漠如斯!
“为何?”
赵嘉重复同一句话,军伍将血葫芦一般的阿鹰等人拖过来,当众立起木杆,将他们高高吊起。
乡老抬起头,混浊的双眼闪过一丝恐惧。
里正垂下眼皮,神情麻木,似已经认命。
“无话可说?”赵嘉握住马鞭,在众人面前走过,对赵信示意,“剐。”
“诺!”
刽子手早已就绪,手中短刀磨得锋利。将一碗汤药灌入阿鹰口中,一左一右开始下刀。
汤药是医匠静心调配,能吊着阿鹰的命,不会让他轻易咽气。
这样的情形,众人都是第一次见,无不脸色青白,凉意从脚底蹿升。想要开口求饶,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阿鹰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却万万没有料到,会是这种死法。
实在承受不住,索性破口大骂。骂到疯狂,将同他合谋之人一个个揪出。反正他活不得,能拽一个是一个,黄泉路上也好作伴。
一样贪图金银,一样对卫青蛾下手,没道理他要死,旁人就能继续活着!
“他们为何背叛?”
“钱绢!”
“卫青蛾有商队,钱绢堆满库房。他们只能得少许,跟着喝汤,岂能甘心!”
“眼红商队,眼红钱绢,眼红谷仓。”
“这里面的人,我给出些好处,就主动上钩。”
“乡老家人如此,里正妻儿亦然!”
阿鹰一边说,一边呼呼喘着粗气。见赵嘉望过来,狰狞笑道:“你信不信,他们是盼着你死。只要你死,卫青蛾再无依靠,巨万家财尽可瓜分。”
“流言刚出,他们就信,深信不疑。”
“我恶?”
“在场一个个,哪个不恶?!”
阿鹰不断提高声音,借吼声忘记疼痛。
村人脸色数变,不少人忘记恐惧,亦或是恐惧到极点,必须做些什么,竟当着赵嘉的面,和阿鹰互相对骂。
卫媪抱着女儿蜷缩在一角,心中尽是悔恨。
她悔的不是自己所为,恨的也不是勾引女儿的阿鹰,而是卫青蛾,更有赵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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