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不得弓,还可以掷矛。别说废一条胳膊,即使两手都不能施力,大可以用手弩,照样能护得女郎和小郎君。”
卫秋腿受伤,暂时不能骑马。在卫夏练习时,多会站在一旁,指点后者该如何发力。
过程中,两人的行动愈发默契,逐渐摸索出一套配合方式。配合能用在马背的击发器,瞬间爆发出的力量,足能拦截一什骑兵。
卫青、赵信和赵破奴亲自试过,都不免惊叹。
赵破奴更是得空就去找卫秋,名为切磋身手,实际为了什么,连公孙敖都看得一清二楚。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对于赵破奴的接近,卫秋始终不假辞色。几次三番,见他始终不改,坚持如故,唯有当面将话说清楚,让他歇了这份心思。
“郎君,不提你我身份年龄,我曾经中毒,无法孕育子嗣。边地好女何其多,郎君莫要继续在我这里浪费心思。”
卫秋的话说得直白,亦无半分转圜余地。
在她转身离开后,赵破奴站在原地,定定望着她的背影,许久一动不动。
“破奴。”
卫青和赵信走过来,一左一右按着他的肩膀,手下发力,硬是将他按坐到地上。
赵破奴站得太久,双腿发麻。之前沉浸在心思中,尚不觉如何。如今被按坐在地,感觉突然复苏,不由得一阵呲牙咧嘴。
卫青摇头失笑,同样席地而坐,拍拍赵破奴的胳膊,道:“破奴,秋姊说得明白,你该死心,莫要让她为难。”
“怎么死心?”赵破奴抬起头,双眼直视卫青,单手用力捶着胸膛,“阿青,想到秋姊,这里就跳,就疼。你读书最多,人最聪明,你来教我,我到底该如何死心?”
话落,也不等卫青回答,直接向后仰倒,躺在草地上,拔起一根草茎咬在嘴里,很快又吐出来,单手遮在眼前,大声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念过一遍还不够,翻来覆去好几遍,直到卫青和赵信忍无可忍,一起扑上去,一个抓胳膊一个捂嘴。
赵破奴哪肯就范,用力掀翻赵信,长腿横扫,差点将卫青绊倒。
三人你来我往,很快打成一团。
几名少女恰好经过,见到这幕场景,顿时觉得有趣。有胆大的在旁驻足,将手拢在嘴边,高声道:“郎君,如要角力,该除上袍!”
少女声音清脆,引来更多同伴。
卫青、赵破奴和赵信回过神来,见到围在身边的姹紫嫣红,听到要他们除上袍再战的话语,登时闹了个大红脸,以最快的速度起身,头也不回,落荒而逃。
在他们身后,少女们的笑声更为轻快,甚至能听到“郎君莫跑”的话语。
三人面红耳赤,跑得更快。
途中撞见坐在围栏前,满脸笑容,正读卫绢书信的公孙敖,对比委实过于强烈,赵破奴不由得咬牙,“愤懑”的情绪油然而生,撸起袖子就冲了上去,压根没给公孙敖反应的机会。
挨了两拳,公孙敖很是莫名其妙。见赵破奴不打算停手,干脆丢开竹简,大吼一声,握拳迎上了上去。
卫青和赵信本想劝架,奈何两人打得不可开交,过程中被波及,索性开启一场混战。
四人打成一团,拳来脚往,虎虎生风,到最后也没能分出胜负。
等到战斗结束,四人摊开手脚,呈大字型倒在草地上,胸口上下起伏,不停喘着粗气。
“阿青,破奴这是发哪门子疯?”公孙敖喘匀气,捂着青紫的嘴角,开口道。
“问他本人。”卫青闭上双眼,单手搭在额前,阳光洒落在身上,整个人懒洋洋的,似舒展身躯的豹。如果不是眼眶发青,绝对称得上赏心悦目,几能入画。
公孙敖坐起身,握拳敲了赵破奴一记。
“怎么回事?”
赵破奴反手回击,一言不发。
“到底怎么回事?”公孙敖满头雾水,不明白今天都是抽什么风。
“是秋姊。”赵信用手肘支起身,随手抓起一块石子,砸在赵破奴肩上,引来对方一阵呲牙。
“秋姊?”公孙敖双手握拳,正对一敲,“破奴的心思没成?倒也不奇怪。”
他难得这般感觉敏锐,只是聪明得实在不是时候。
“你说什么?!”
赵破奴腾地坐起身,怒目圆睁。
不安慰就算了,还要胸口背后各插一刀,有没有这样的兄弟,有没有这样的同袍?!
“我说得又没错。”公孙敖支起长腿,抓起两枚石子上下抛着,“我都能看出来,秋姊对你无意。这事强求不得,你还是趁早死心。”
“我偏不!”赵破奴咬牙道,“年岁算什么,身份又算什么,阿敖能娶绢女,我为何不能娶秋姊?没有子嗣,我不在乎!”
赵破奴越说越激动,握拳捶在膝上。
“若是娶不到秋姊,我这辈子不成亲!”
赵信和公孙敖互相看看,很想告诉赵破奴,发下此誓,他八成要打一辈子光棍。碍于兄弟情分,到底没给他继续插刀。
卫青睁开双眼,坐起身,按住赵破奴的肩膀,正色道:“破奴,莫要让秋姊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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