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些?”曲凌恭一怔,但稍经思索,自己难为张钧若的事还真不只一件两件,就冲前面踹张钧若的那一脚就不是一句“误会”就能释然的,只能讪讪地保持沉默。
看看曲凌恭一副心虚理亏的样子,张钧若心里了然。
张钧若惨然一笑,他在心里跟自己说道:不要再自取其辱了,张钧若。还有什么好说的,本来是两个人的记忆,现在变成他一个人的坟冢。张钧若手指攥了攥,决然地转身离去。
张钧若在教室门口踯躅了片刻,望了望紧闭的白色门板,咬了咬下唇,敲门进去。沐浴着全班师生疑惑的视线,自觉地站在了门口的墙壁旁。
聂书海有规定,没有特殊原因,谁上他的课迟到,都要在门口罚站。
☆、慢慢撒糖
在人前说自己胃痛、头晕、身体不适都是张钧若接受不了的, 他从小就没有学会这样讨巧撒娇的处事方式。
多年的无所凭靠, 让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他宁愿不为自己辩解,付出自己能付出的代价,让一切问题在可控的范围内, 平静安然的消弭于无声。
全班学生包括聂书海对一向老实沉稳、彬彬有礼的张钧若上课迟到而罚站感到惊讶。纷纷投注着好奇和探究的目光。
张钧若只是半敛着微红的眼眸, 淡然的伫立在门边。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几声清脆的敲门声,没等聂书海答话,有人砰然推门而入, 门板发出的脆响打断了教室里的诵读声。曲凌恭自带豪荡不羁的气场,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曲凌恭进门就先发制人:“聂老师对不起,我吃坏肚子了。”
聂书海:“哦, 你回去了。”
曲凌恭:“谢谢老师。”
曲凌恭刚想抬腿,一侧身,余光看到贴墙站着的张钧若,脚步一顿, 愣在了原地。
这什么情况啊?
罚站?
他在这儿罚站?
他不是吐了吗?怎么没跟地中海说?
眼珠来回转动着踱回了座位。曲凌恭想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刚才在卫生间里, 不是还牙尖嘴利地怼我来着吗?这会儿编个瞎话儿怎么就没词儿了?杵在那儿站一节课,傻不傻啊?
等会儿, 这人就是不会编瞎话的人啊。他想到自己跟好友李允岸说起,张钧若让他痴迷的地方,“他不是在装B,他就是B本身”,他就是不会说谎, 不够圆滑,让张钧若学他说瞎话儿,摆出痛苦的表情,说肚子疼什么的,想想画面太美,太有违和感。
可是,这也不是会不会说谎的问题啊。他刚才在卫生间里吐得翻江倒海的,只要实话实说,说身体不舒服就行了。
不对!曲凌恭皱眉思索,终于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前一段时间,他曲李允岸在嘉岚的别墅,李允岸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了张钧若的性格特点,他说张钧若就是那种不会去依靠别人,一个人默默忍耐,不会让别人看到他的脆弱的那种人。
李允岸还猜测他很可能是年级比较大的时候,才被人领养的孤儿,还没有跟养父养母建立起信任关系。
他不愿意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他也说不出来。就像跑三千米时,不说自己难受;胃痛时,不说自己胃痛一样。他会强撑到底,因为——他无可依靠?
李允岸有理有据的分析,在脑际回荡。他会一个人默默扛下所有事,他不能让人看到他的脆弱!
该死!曲凌恭眉宇拧成一团,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分分钟让他情绪搅动,心脏抽痛的人。真的是他的软肋。
望着张钧若木然静立的瘦弱身形,刘海下苍白如雪的侧脸。他一刻也坐不住。
“聂老师!”曲凌恭直接打断聂书海滔滔不绝的声音。
聂书海拿着教科书站在讲台上,正在领读古文。听到这声清朗坚决的喊声,怔怔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曲凌恭平静的语调淡淡道:“老师,让张钧若回去。”
全班同学都愕然地看着曲凌恭,包括张钧若。
“什么?”聂书海有些诧异。
“让、张、钧、若、回、座、位。”曲凌恭一个字一个字重复道。
聂书海对曲凌恭略带不敬的语气感到不满:“我是不是早就说了,没有特殊原因,谁上我课迟到,谁就在门口站着听课。”
“张钧若站那儿,我不能认真听讲了。”
“啊?”聂书海脸上露出惊异的神情。
曲凌恭幽幽地补充说:“张钧若杵在那儿,我一抬头余光总能看见他,不能认真听课了。”
全班同学纷纷把目光聚拢在曲凌恭身上,曲凌恭见韩光宇和马志远回头咧嘴笑着看他,给他们色了个眼色。
只听马志远随声应和着道:“是啊是啊,我也有同感。总想往他那儿边看,不能认真听聂老师的课了。”
韩光宇说:“嗯,我也这么觉得,前面一般只站着老师,现在站两个人有些不习惯。”
女生们也都心领神会,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骆可可脆嫩娇柔的声音响起:“只想每次抬头都看到聂老师一个人!”
聂书海老脸一红,伸手由额头向头顶拨了拨稀疏的头发,泛着油光的方脸呈现满面红光。清清嗓子,说:“那个,张钧若,你回去吧,下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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