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啊?你……”骆可可愤怒地拨开曲凌恭的手。
上次暖宫贴和痛经片的事,曲凌恭私下给骆可可发微信解释了一遍。
滚滚红:“大姐,你兴师问罪之前,能不能先看看上下文?我要的是什么?你给我的是什么?”
可可:“你管我要这个,我当然觉得是给女生的, 谁能想到是给张钧若的?再说就算天再冷,你看过哪个男生用暖宝宝了吗?很奇怪好吗?”
滚滚红:“张钧若那天胃疼,我在后面看见的。”
可可:“哦……这样啊。(我倒)”
解开了误会,骆可可还跟原来一样大大咧咧地找曲凌恭说话。
“我说你是不是下课看小黄漫呢?”
“对呀对呀。正看到精彩地方,别来打扰我。”
曲凌恭邪魅地坏笑着,把《幼儿成长与心理创伤》往书桌深处塞了塞。
骆可可嘴撇成鲶鱼状,一脸嫌弃地飘到别处去了。
*
下初雪了,细小莹白的雪花若有若无的亲吻着脸颊,街上不知从哪里流泻出圣诞节特有的欢快曲调。
夜色中,李允岸在灯火璀璨的商业街停下脚步,回头拍了拍站在橱窗前半晌不动的男孩,询问道:“凌恭,你要买围巾?”
曲凌恭驻足在一家大型百货公司的橱窗前,出神地盯着橱窗里模特脖子上的一条羊毛围巾,银灰色底子像一片雪地里的月光,浅蓝和淡褐色的格子条纹搭配在一起,有一种纯然宁逸的感觉,很像张钧若身上的气质。
李允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默默了良久,淡淡道:“买下来吧。还有几天就是圣诞节了,你找个机会送给他呗。”
“我骑着麋鹿路过他家,往他家烟囱里一塞吗?”曲凌恭木然地回应,一脸落寞。
伸手拍拍好友的脊背,李允岸什么也没说,转头望着簌簌而落的雪花出神。
每年的这个时候,冰冷的空气夹杂着细小的雪花,吹拂在脸颊上的触感,让他想起一个小小的身影,随着每年季节的流转,那个影子日益模糊了下去。
母亲离世也是在这个时节,跟那个人的相遇也是在这个时节。如果有什么事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大概就是这两件吧。
李允岸望了望步行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茫茫人海,浩浩万劫,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再相遇呢?即使那个人现在就站在他面前,四年时光,他已经认不出他了。
他回头看看橱窗前的曲凌恭,好友眼睛里的光几次明灭。他忍不住笑笑,这家伙大概是想到张钧若围上这条围巾的样子,又想到没有机会送出去。
他真羡慕曲凌恭,张钧若就在身边,朝夕相处,日日相见。
“欲除烦恼先无我,各有姻缘莫羡人。” 两人并肩而立,突然听到有人朗声叹道。
曲凌恭听清了前半句,李允岸听清了后半句。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各有姻缘莫羡人——”
循声望去,商店旋转门和墙体形成的夹角里,有一个头带庄子巾,须发尽白的老道。他窝在那里,一身深蓝色棉大衣,如果不喊这么一嗓子,倒真是不怎么显眼。
商店里亮如白昼,各种时尚大牌的logo泛着冰冷高贵的金属光泽。商店外仿若深山道观走出来的道士,与之格格不入。
看了看道士身前灰扑扑的棉布上面,卜卦二字,曲凌恭兴致盎然,他从没算过命。
“两位善信可有烦恼相询?”老道伸出两指捋了捋白须,架势很足,看得曲凌恭眼睛一亮。
“嗯、嗯,有烦恼要问。”
“两位善信要问什么?”
“问姻缘。”曲凌恭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蓝衣道士抬眼凝视李允岸,脸上有风霜之色,一双眼睛犀利如电。未说一字,李允岸却有被看穿的感觉。
李允岸有些讪讪地轻声道:“我也是。”
道士抬眼凝视了两位俊逸少年片刻,又看了看两人的手相。
看罢捋了捋胡子,沉吟良久才叹道:“事事万物互为因果,一物为因万物为果,一物为果,万物是因。两位善信各有因果,又何必问老道呢?”
曲凌恭吃吃地问:“什、什么意思?”
“这个嘛——”老道顿了顿,“两位善信命盘与俗人相异,均非庸碌等闲之辈。你二人所求之事,其实两位命定之人早已出现过了,借句佛语言明:无明所系,爱缘不断,又复受身。前因牵引,不用急于一时。”
李允岸听到“爱缘不断”这句,心有所感,问道:“我还能再见到那个人?”
老道眯眼一笑,轻轻点头道:“是身如焰,从渴爱生;是身如影,从业缘现。”
曲凌恭也问:“你说不用急于一时,是说、是说我跟那家伙还有戏?”
老道又笑着点头道:“勿急勿哀,大道自在。”
虽然都是些缥缈无实的只言片语,但是说得两个少年心情大好,感觉前路一片光明。慷慨地留下卦金,曲凌恭大步流星地走进百货商店。
“允岸,这个银灰色的手套也挺好看,跟围巾正好配成一套。”
“嗯,挺好。这个蓝灰色的也挺好,我给我爸和许叔买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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