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舔了舔唇,乖乖张嘴,“啊——”
“有点发炎,吃点消炎剂就行,记得多喝热水。”柏一松开手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在屏幕上点点点开药单,“名字。”
“啊?”少年惊讶地抬头,瞬间又低下去,搓了搓手里的纸杯,低声道:“黄萌萌。”
“……”
从那天开始,少年隔几天就带着各式各样的病过来找柏一,踩着柏一上班的点来,柏一休假他也休假。
柏一刚开始还很担心这孩子是不是家庭有问题,后来摸出门道,第四天的时候他绷起脸一问,那孩子就抖抖索索地招了,说全是自己弄出来的病。
像今天这种跑到洒水车装水的地方找水往自己身上浇这样的还是头一回,柏一看着少年从门口消失,起身脱掉白大褂跟值班护士说了一声跟上去。
走廊里人很少,大多都是穿着白大褂的护士,一身黑衣黑裤的少年显得格外显眼,柏一对着每一个要对他打招呼的护士比划了一下“嘘”的手势,才得以没被发现。
少年取完药直接出了医院大门,行至拐角处,只见手一扬,一抹白色准确地掉到了垃圾桶,柏一看得皱了皱眉。
少年沿着街边一直走,偶尔肩膀抖动一下,打个喷嚏,双手抱在怀里时不时上下搓一搓。
最近几天白天都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路上有些没排净的积水,一辆垃圾车飞驰而过,少年被浇了一身脏水,他立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使劲儿跺了跺脚,骂了声柏一听得耳麻的国骂,分贝极高。
柏一看到垃圾车过来就躲到路边的树后,幸免于难,看着前面继续往前走的少年,眉头皱得更深。
天气不好,又是冬天,天黑得很快,柏一抬头看看天,又看了看前面还在走的人,停住步子,转身往回走,边走边拨代码,找人来接。
雨点稀稀拉拉地落在肩上,柏一狼狈地走到一处房檐下躲雨,往刚才少年离去的方向看了看,已经看不到了。
等了一个小时,萧石才姗姗来迟,柏一一上车就抱怨他扰人好事,柏一没搭腔,让他掉头往少年离开的方向开开看。
在天上绕了好几圈都没看到那瘦弱的身影,萧石在一旁嘟嘟囔囔地抱怨,柏一只好同意返回。
雨下了一夜。
第二天柏一要上班,刚坐到办公桌后面没多久,门就被敲响了。
他连头都没抬,一直到人坐到眼前的椅子上才直起身子,双手抱在胸前,目光平静,“今天怎么了?”
“柏医生……我好像……发烧了……头好晕……”少年抱着头抬头看了柏一一眼,又赶忙低下去,声音比平时虚弱很多,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凑过来一点。”柏一从抽屉里拿出体温仪在少年脖子上点了点,上面的数字一下子窜到39。
“昨天开的药吃了吗?再给你开点退……”柏一明知故问,目不转睛地看少年的反应。
“咚”地一声,少年一头栽到了地上,双腿跪着,身体歪斜往一旁。
柏一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少年身旁,将他扶起来,少年双眼紧闭,面色发红,平日鲜艳的唇色如今泛着白。
“啧。”柏一眉头微蹙,看着眼前的烫手山芋,最后叫来了护士,合力把人带到病房。
病床是单人的,少年躺在上面,两边各留有一大片空地,更显瘦弱,柏一看着他,目光复杂,最后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兜里,走了出去。
病床上的少年听到关门声,就睁开了眼,环视一周,房间不大,只有他一个人,身体内刚刚被注射的药剂在折磨着他,让他安宁不得。
他眉头紧皱,放在身旁的手臂抬起放到肚子上,紧紧抓着,身体微蜷。
柏一坐在监控室,看着病床上挣扎的人,面露不解。
几分钟后,开门进去,目光正好和病床上还没来得及掩饰的人对上。
少年将被子下的手悄悄放回身侧,松开眉头,闭上眼,只不过偶尔泛起褶皱的眉心出卖了他。
“你家人联系方式是什么?给你联系家属。”柏一说。
“……没有……家人。”少年说得艰难,但吐字清晰,说完之后悄悄长舒一口气。
“家庭住址?”
“……没有……”少年本来就红的脸,因为说话费劲儿更红了。
“那你的医药……”
“我……我都说了……我只认识你……只知道你……你为什么不相信!!为什么!”少年突然语气激昂起来,又慢慢低下去,“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难受……呜呜……我身体好痛……”
少年说到最后侧过身子,背对着柏一,蜷起身子,一手在脸上胡乱地擦了擦泪,一手捂住肚子。
柏一看着这一幕,心情有些复杂,虽说有昨天少年骂洒水车的事情做铺垫,但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心里隐隐有些感动。
这是这个孩子第一次在他面前主动展现除了怯懦之外的情绪。
他绕过病床,走到少年面前,少年身体还一抽一抽地,听起来委极了,他弯下腰,伸手摸了摸那浓密的黄发,语气温和:“我没有不相信,只是担心你,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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