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错乱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黑衣人首领眉头一皱,心知惊动了山中弟子,随即摆了摆手示意撤退。
苏遇心里大急,手上的匕首也被黑衣人夺了去,双手也被控制住。此时若不想点办法,今日大概就要被人强行掳去了!
大眼睛转了转,苏遇忽然灵机一动,一脚踹向了念烛的膝弯。这一脚踹的结实,念烛痛的懵哼一声扑倒在地,怎么也爬不起来。
本要将念烛一剑封喉的黑衣人一惊随即大怒,随手给了苏遇一个耳光。
这耳光甚是响亮,苏遇头昏眼花,口鼻真喷了血,只觉得身下一轻就被人挟持着带上了房顶。他耳边如同雷鸣,什么都听不真切,恍惚间听见许锦言在唤他。随后就是更加嘈杂的打斗声。周围一股子甜腻的气味扑面而来。
他方想回应,脖颈却骤然一痛,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
是夜,天色暗的仿佛要压下来,空气仿佛也一瞬间凝固,却又在下一刻精准的定格在悬崖边上对立而站的两个人身上。
许锦言仍旧穿着一袭白衣,高大的身形却显得有些萧索。原本俊美的脸上此时充斥着吃惊,愤怒,难以置信,甚至是恐惧。
他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伸出一只手,望着眼前身形狼狈的少年,唇角微微颤抖,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阿遇,你在做什么……快过来……”
苏遇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身后已然是万丈深渊,而眼前不知何时也成了万劫不复。
脸上已然伤痕累累,面目全非,手腕和脚腕处血肉模糊,身上的衣服也早就破烂不堪,染了一身的血污。这满身伤害,疮痍满目,他不在乎,亦不想在乎。
低头就着月色,他看见了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在颤抖。是了,他方才又杀人了。他总是这样,害了一个又一个,杀了一个又一个。却还像不知足似的继续作恶。只可惜他作到头了,如今沦为一颗废棋的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他真的不是有意要杀许文的啊!他怎么会想杀许文呢?许文可是许锦言嫡亲的弟弟啊,他怎么会想杀他呢?
现在谁也不会原谅他了,没人会原谅他了。
“大师兄……”苏遇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你……你爱过我么?”
一瞬间空气仿佛静止,许锦言先是满脸错愕,随即眉头一皱,似乎有些厌恶,又有些恼怒,半晌儿才声音沙哑的说道:“你过来,只要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苏遇苦笑,摇了摇头,露出了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回不去了,都已经回不去了。
他做了这么多错事,害了这么多的人。他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不管是引以为傲的容貌,还是不俗的武功,都已经毁灭殆尽。他曾经妄想着,总有一天许锦言会向他走来,事到如今他才惊觉,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苏遇犹不死心,硬是要问出一个答案,可许锦言却不肯再跟他多说一个字。
突然,苏遇就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到了现在你也不肯对我说一个“爱”字?只要你说,我就认错,只要你说,我就跟你回去。哪怕等待我的是千刀万剐,我也心甘情愿!可你却从不对我说那个字。我一生害人无数,旁人都说我狐假虎威,阴险毒辣,可我唯独没想过要害你啊!
一厢情愿,有始无终。我们之间横恒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我总是想一步步的往你身边走去,哪怕过程并不美好,我害人害己,伤人也伤了你。可到头来,却越走越偏,我们越走越远。
脚下是万丈深渊,耳边是呼啸的冷风,苏遇闭了闭眼睛,最后看了许锦言一眼,一只脚已经踏在了半空中。再多一寸,他就可以如愿以偿的去死,再也不用被人摆布了。
他一颗真心煎熬了太久,如今已经碎成了残渣,再也回不去了。
“大师兄,你原谅我吧……”
“阿遇,不要跳!”
许锦言震怒,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飞身一把拽住了苏遇的胳膊。
苏遇大惊,在王府地牢里的惨痛回忆瞬间席卷而来,如同海浪将他淹没。
“啊!”
一声尖利的声音划过耳畔,苏遇梗着喉咙,眼里蹦出了两行泪,下意识的一掌将许锦言打下悬崖。
“大师兄!”
“师兄!许锦言!”
苏遇跪倒在悬崖边上,看着坠崖的许锦言的身影一寸寸的消失在眼前,直至被黑暗吞噬,连一片衣角也看不见了。
身后漫天的利箭划过夜色,将他的身躯刺穿,死死钉在了地上,鲜血一瞬间染红了悬崖边。眼泪成串的砸落下来,耳边嘈杂不堪,有人在撕心累肺的哭嚎。苏遇微微低头,见心脏的部位不知何时已经被箭射穿,他想了许久,突然惊醒——那里曾经住着一个人……………………
“啊!”
苏遇尖叫着醒来,豆大的汗珠顺着额间的碎发流了下来。他四肢酸软,仿佛全身的力气一瞬间被抽干。周身如坠冰窟。
定了定神,苏遇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平复了情绪。不断的安慰自己:方才那些片段不过是前世的记忆罢了,他又重生回来了,许锦言没死,他也活着,所有的事情还可以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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